张合立刻说道:“把他请来。”
半小时后,一个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看起来像个普通商行掌柜的中年人,走进了指挥部。他就是刘广生。
张合开门见山,将目前面临的困境和新的任务,向他做了说明。
刘广生听完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走到地图前,仔细地看着北平和天津的位置,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过身,对张合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
“旅长,什么时候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陈词。但他的眼神,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声的力量。
“你的任务,不是去破坏。”张合对他说道,“是去‘看’和‘听’。我要你,在北平,为我们建立一个眼睛和耳朵。我要知道,日军的每一列南下列车,装的是什么。我要知道,野村贤次郎的特高课,下一个陷阱,准备设在哪里。”
“明白。”刘广生点了点头,“给我一个商人的身份,再给我一部电台。剩下的,交给我。”
北平,前门外,大栅栏。
一家名为“恒通布行”的新店悄无声息地开张了。掌柜的姓刘,叫刘广生,是个面相和善,说话慢条斯理的中年人。店里伙计不多,只有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年轻人,和一个负责杂务的老实人。
布行开张后,生意做得不温不火。刘广生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柜台后喝茶,或者去拜访一些同行,聊聊棉纱行情。他很快就和周围的商铺老板混熟了,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一个从山西老家过来,想到北平这大码头讨生活,没什么大本事的老派生意人。
没人知道,每天夜里,当布行关门后,刘广生会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在账本的夹层里,写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内容不是进货出货,而是对北平城防、日军调动、特务机关活动的观察和分析。
他的两个伙计,一个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负责外联和传递消息;另一个,则是旅部派来的报务员,那台小巧的电台,就藏在后院一口枯井的夹层里。
刘广生的首要任务,不是获取情报,而是生存。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做,只是观察。他摸清了日军宪兵队巡逻的路线,记下了特高课几个便衣头子的相貌,甚至弄清楚了哪家酒馆是伪警察们常去的据点。
一天下午,布行对面的茶馆里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鬼子人,在特高课课长野村贤次郎的带领下,冲了进去,从里面拖出两个面如死灰的华夏人。其中一个,是北平大学的教授。
野村贤次郎没有当场杀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围观的人群,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牲畜。
刘广生隔着柜台,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多田骏的网已经撒开,而野村就是那只最凶狠的蜘蛛。在这里,任何一点差错,都会是致命的。
当晚,他写下了第一份需要传递的情报,内容很简单:“敌特务活动猖獗,气氛紧张,暂不宜发展下线。需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