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的房里,有好些个人头挤在一处,蓄势待发。
我微微一笑,问:“大马天王宫最近还能掀开锅吗?”
张明怀眼神立时变得凛冽起来,腰微躬,背微耸,深深吸气。
祝青莲抢出房门,沉声道:“张道长,别动手,这位真人不是敌人。”
张明怀应声,立刻放松。
我长笑一声,昂然向前,自张明怀身旁走过。
张明怀双手微垂,问:“老同参拜的哪座山哪座庙哪位老神仙?”
我回答:“我即人间真神仙,谁都不拜。”
张明怀神色阴晴不定,手掌微微颤动。
我一笑而过,穿过走廊,进入楼梯间,却没向下,而是折向楼上,在拐角处换了小五的面孔衣服,进入上一层,来到曾云祥房间的正上方房间,开门进入。
临近过年,酒店生意冷清,这个房间空置无人。
我便在椅子上坐下来,侧耳倾听下方响动。
脚步嘈杂,有人闷哼发力,还夹杂着曾云祥有低低惨叫,“疼,别拉,别拉。”
祝青莲道:“快停下。张道长,怎么办?”
张明怀道:“别急,他既然要你做事,不可能就让曾先生这么一直趴在地上,我估计他是在惩罚曾先生出言不逊,过一会儿应该就能起来了。”
曾云祥焦躁地骂道:“这个王八……”
“别这么说……”
“慎言!”
祝青莲和张明怀不约而同出声,打断了曾云祥的咒骂。
短暂的沉默后,祝青莲柔声道:“曾先生,那位是真正的在世神仙,整个曾家都得罪不起,你不要乱说话,万一被他听到就糟了。”
曾云祥道:“他不是走了吗?还能听到我们说话?”
张明怀道:“这种人物法术通神,不好说。”
曾云祥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祝青莲道:“妙玄仙尊是地仙府的九元真人。”
曾云祥不解:“地仙府是什么组织?也是私会党吗?比你们白衣会还厉害?”
祝青莲轻轻叹了口气,道:“地仙府不是私会党,这个张道长比我更清楚。”
张明怀声音有些发颤,道:“他是地仙府的九元真人吗?怪不得有这种神通。曾先生,地仙府是个修行者的组织,起源于国内,如今在东南亚的地下世界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他们一般不抛头露面,只让门下力量在外面做事。我说个人,金三角的张福奇,你知道吧。”
曾云祥道:“听说过,雪花汗将军,蒙泰军投降之后,控制了金三角接近七成的出货量,妙玄仙尊是他的人?”
张明怀道:“你说反了。张福奇是妙玄仙尊的门下。妙玄仙尊修行驻所红月山,就在张福奇的驻地,由张福奇的军队供卫。眼下在京城风头正盛的惠真人同地仙府有些仇怨,这两年双方斗得很是火热。惠真人在台湾公开击杀了另一个九元真人玄黄仙尊,还在缅泰边境建立真虚庙,团结当地僧众,清扫了妙玄仙尊在边境的据点。我还听说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说是张福奇部已经覆灭,红月山也被人放火烧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惠真人的手笔。”
曾云祥问:“那惠真人算是斗赢了吗?”
张明怀道:“只能说是占了上风。地仙府雄踞东南亚多国,势力盘根错节,就算胜他们一两次,伤不到筋骨,也不能算赢。”
曾云祥道:“他这么找上门来,还能一口说出你们的来历,是不是表示他已经知道我们……”
祝青莲打断了曾云祥的话,道:“曾先生,我们对于他这样的在世神仙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不会在意我们这些江湖恩怨,既然他要我们做事,我们就按他的吩咐做好,把那位明道仙姑送到大马。他这种人一诺千金,说话向来算数!”
这话就是一语双关了。
把人按时送到,一切安好,要是送不到,那能见识到妙玄仙尊说话算数的本事,曾家和白衣会得组团去地府了。
曾云祥听懂了,道:“先安排她去香港,我给香港分公司的经理打电话,让经理打点手续,到了就上飞机飞大马。”
祝青莲道:“我让白衣会出两个人路上陪同,也请张道长安排两个人跟着以防不测。”
张明怀问:“防什么?”
祝青莲道:“防备那位明道仙姑半途逃跑,以及有人劫人。”
张明怀问:“她,不是自愿去大马的?”
祝青莲道:“对着妙玄仙尊,她自然是自愿去的,可离了妙玄仙尊就未必了。我猜妙玄仙尊也一定知道,否则不会来找我们送她。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把她全须全尾地送到大马,交给郭锦程。张道长,这事只能拜托你们了。”
张明怀沉默片刻,道:“我担心……”
祝青莲道:“别担心,我在这边会解释。”
张明怀断然道:“好,有劳祝白衣了。”
祝青莲道:“张道长客气,这次进京,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做的事情,应该应份。”
听到这里,我微微一笑,解了施在曾云祥身上的迷神控念之术。
这与当初在金城审讯九里庙尤二一伙人时以一根细绳腰斩凶顽所用的法术一般无二。
让曾云祥起不来的,是他自己的念头。
法术一解,他立刻就会觉得自己能起来了。
“哎,哎,阿莲,我能动了,我能起来了。”
曾云祥惊喜的声音响起。
祝青莲却毫无喜悦地道:“刚确定怎么送人就能起来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位仙尊的法眼所视之下啊。”
张明怀叹道:“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我们远远不及,怪不得地仙府能在东南亚各国呼风唤雨。要是再让他们发展几年,我们这些东南亚的宫观寺院怕不是都要变成他们的门下了。”
感叹声中,别有一丝意味。
室内一时沉默。
好一会儿,祝青莲方道:“散了吧,大家该休息休息,该准备出发准备出发。曾先生,脖子后面擦伤了,我陪你去看一看,让医生给处理一下。”
曾云祥道了一声好。
我当即离开房间,出酒店,在街边借了辆摩托车,抄手骑在座上,仿佛是个等活的摩的司机。
没大会儿功夫,裹得严严实实的祝青莲、曾云祥两人从酒店出来,上了辆等活的富康,扬长而去。
我立刻发动摩托,远远吊在后面。
富康并没有去医院,而是一路出城区,直抵门头沟,最终停在了镇边的山脚下。
两人下车,徒步上山,来到火德星君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