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小灵力真可爱嗷”,江辞歪着脑袋搭在魏明安肩头看,两人蛐蛐咕咕地笑。
“呀,当我聋是不是”,郭逸之瞪过来,“又笑我又笑我!弟弟啊你快回来收了这俩啊~”
“看你可爱啊哥”,魏明安低笑。
郭逸之哼了一声,“不给你俩睡床!”
“噢哟好”,魏明安笑眼弯弯,“哥说什么是什么~”
...
在小院安逸了几天。
某大懒鱼已经彻底叫不起来了。
习惯就好,沈离起身披上外裳,打算去外面转转。
好噢,隔壁屋子里四个人也是睡得香。
沈离无奈而笑,把门掩上,走向了厨房。
昨天郭逸之说想喝南瓜粥,沈离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还早。
他们之前想着带点能保存的食材,带了一个大南瓜。
沈离先去把南瓜蒸上了。
后面让沈亭御弄好了。
掩上嘎吱嘎吱响的厨房门,沈离拢了拢身上松松垮垮的破晓的外裳,坐靠在了院里的木架上。
沈离长发未梳,如墨色流泉,随意披散在腰际。
一盏茶搁在她手边的小几上,白气如细线般袅袅升腾。
这个小院很简单,隔着一道薄薄的窗纸,沈离甚至能瞧到屋里的样貌,仍旧笼罩在晨昏未分的幽暗里。
右边榻上锦帐半垂,朦胧显出里面起伏的轮廓,那是破晓。
正安睡未醒,呼吸匀长而安宁。
左边屋内大床上,四个人并排,都睡得安稳。
一痕笑意竟自她唇边悄然漾开。
沈离低眸浅笑,朝热腾腾的茶杯呵了呵气。
几只早醒的鸟儿在枝头轻捷跳跃,偶尔清脆地啁啾两声。
沈离收回目光。
莹白的灵力自指尖漫出,削着木架的形状。
半晌。
沈离悠悠然地躺了上去。
没有躺椅,就自己创造躺椅。
她热茶都喝完了,小腹以及身子暖洋洋一片。
屋里这几个还睡呢。
“大懒鱼!”
沈离放下茶杯,朝屋内走去。
叫鱼起床去了。
然而,身后传来了动静。
沈离及时止住了脚步。
她微微闭了下眼。
将衣带系好。
转过了身。
沈离大方先行礼,“谷主。”
云庭知赫然立于门外。
“谷主这么早来此,有何事吗?”
沈离虽无不虞,但也露不出什么好表情。
这也就是她醒了。
她要是没醒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么一个高手,清晨拜访,实在是叫她不得不防。
还真别说。
沈离蹙眉观察。
这云庭知的眉眼当真和林清有些相似。
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深邃如夜空般的眼眸,鼻梁高挺,唇角微抿。
但也并不完全相同。
许是看惯了,沈离觉得林清倒是更温柔些。
师父啊师父,快起床了,别睡了。
沈离捏紧了指尖。
“这位灵山史上最年轻的首徒”,云庭知勾着一抹含着冷意的笑,“久仰大名。”
沈离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
那个不过如此就是冲着她来的。
“谷主哪里的话”,沈离柔和一笑,“我不过是晚辈罢了。”
云庭知的目光轻轻掠过沈离,直至她身后的小院,只是淡淡一瞥。
他的眉梢并未紧锁,反而极其微妙地向上挑起一丝,形成一道冰冷的弧线。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说法吗,关于”,云庭知唇角一侧,极其疏离地牵扯了一下,“跟我来吧。”
沈离顿感不妙,抬手行礼,“谷主,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
那冷淡的面庞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笑,云庭知抬眉,轻声道,“你说结界吗?”
沈离脸色骤变。
稳固平和的结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沈离目光注视着,那浅浅的缺口摧枯拉朽之势吞噬着周遭的温度。
晨起那杯热茶,仿佛瞬间荡然无存。
沈离明白了。
掸了掸袖子,沈离又行了个礼,“行,谷主。”
云庭知笑容愈发明显起来,“胆识不错,也明事理。”
沈离轻轻地关上院门,指尖弹了下,“谷主,您请带路。”
云庭知倒也不飞。
沈离亦步亦趋地落后半步跟随着,随手挽了个发。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商铺。
光看外表没有什么奇特的。
甚至连灵山脚下的街市都比不上。
但在神医谷这么个简朴之处,足以称之为富丽堂皇。
云庭知熟稔地走了进去。
沈离亦然。
“嘶。”
沈离倒吸一口凉气。
穿着纱衣的...
男人?
云庭知似乎并不惊讶,淡淡噙着笑,“你的那一家,是从这里出来的。”
沈离暗骂一声,忍不住了,“谷主,神医谷这样的神圣之处,也有如此地方吗?”
云庭知笑得弯起了眼,“林清把你们保护得真好。”
“师父...”
话到嘴边,沈离咽回了剩下半句。
要真如他们所猜想,那她还是别说了。
云庭知打开一扇门。
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沈离掩住鼻,云庭知朝里指了指,“有兴趣吗?”
沈离冷了脸,“谷主,我成婚了。”
云庭知玩味地捻了捻手帕,“此处的东家,是刘家,若你有能耐,便可要说法。”
“神医谷,相较于外面”,云庭知抬眸笑了一声,“算是女人的地位极高了。”
沈离无论如何也不理解,她直接问出来了,“谷主,因为女人地位高,所以有个男青楼?”
云庭知轻咳一声,似乎没想到她如此直白。
一声极轻的气息从鼻腔和微启的唇缝间飘出,很是讥讽。
“自然。”
“这世间就是这样,谁地位高,谁就有权利。”
云庭知玩味地瞧向她,“谁有本事,也一样可以获得权利。”
沈离不言语。
几息过后。
沈离低声道,“那从外面拐人进来,总归不对吧。”
云庭知讥诮的神情更浓,“你刚刚看到的,绝大多数都是外面来的。”
“这...”
沈离冷脸,“谷主认为这对吗?!”
云庭知此时便不答了,撂下一句,“跟我来。”
沈离拂袖转身,正欲走。
云庭知勾了勾手。
沈离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这又是哪里?”
云庭知再次打开了一扇门。
沈离好奇,“医馆?神医谷还有医馆啊。”
“所谓神医谷,也有医者不自医吧”,云庭知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屋内的情形,“你瞧?”
“此人何病症?”
沈离不知,温声询问。
抱头哀嚎不止,甚至在打滚,莫不是头疼症?
云庭知点头,“你猜的不错。”
“这里的人,几乎世世代代,都带着这种病症。”
沈离惊讶万分。
云庭知漠然的神色落在她的眼中,拨动着她的思绪。
“谷主,并不是这里的人?”
云庭知发笑,“我看着很穷吗?”
沈离一噎,有些无语。
“这神医谷啊”,云庭知冷淡地睨了睨,“自祖先就带病。”
“病症多了,自然就慢慢会医了。正所谓久病成医。”
“这顽固的头痛症,让许多神医谷的人无比畏惧,发起病来,生不如死。”
云庭知转身出了屋子,“很早以前,也不知是谁,想了个法子,采买的时候,买了个奴仆回来。”
“那奴仆还以为是什么富贵人家,便兴高采烈地签了卖身契来了。”
“那两人结合诞下的孩童,病症竟意外轻了很多。”
云庭知放缓了语速,“这风俗就逐渐开始了。”
“先前的神医谷族谱剪不清理还乱,谁家跟谁家都找不出不结亲的。”
“而现在”,云庭知努了努嘴,“很多人的头痛症,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减轻了很多。”
他不言语了。
许久再未有话语。
沈离见他不说了,问道,“那谷主您不是这里的,为何来这里当谷主?”
云庭知似是没想到这问题能怪到这里来,愣了愣,很快没好气地拂袖道,“你以为我想啊!”
“老谷主传给我了。”
“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沈离深呼着气,准备悄悄溜走。
云庭知的声音忽然环绕在她周身。
“我让你走了吗?”
沈离无可奈何地朝空气挥了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