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待老朱将诸多恩旨尽数说完,朱棡这才点头称是,赶忙下去准备。
只不过看着朱棡离去的背影。
老朱脸上却多了一些担忧。
“重八?”
看到老朱面露愁容,顾自沉吟。
马秀英轻声问道:“可是老三有何不妥?”
“倒不是不妥。”
应了一声后,老朱看向马秀英温声道:“妹子,你有没有觉得,如今的老三和标儿很像?”
“嗯?”
“对百姓爱护有加,不忍见百姓受苦。”
“对官员雷霆手段,眼中容不下半分奸佞。”
“只是.....”
老朱叹了口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朱标乃是他从小便悉心培养的二代国君,自小要求严格,十二岁便带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处理政务。
再加上朱标本就天纵之才,自然能把握对民和善、待官严苛的度。
而朱棡.....
老朱自然不担心明君之下还有位贤王,或许会让贼子们有可乘之机。
真正让老朱担心的是。
以朱棡的才智,究竟要经历多少波折,才能平衡好对民和善、待官严苛的这个度。
也是看到老朱低声沉吟,半晌无言。
马秀英愣了数秒,转而出声宽慰道。
“也是个好孩子。”
“老三虽不如老大,却也是个好孩子。”
“况且还有老大在,自然不会让老三受了委屈,被贼人诓骗。”
“是......”
听到自家妹子的宽慰,老朱深吸口气便也不再多想。
另一边。
当朱棡将朝廷恩旨昭告百姓后,修武县的百姓自是对那赵平、谢良辰等人愈发憎恶。
而对朝廷这边虽也有怨言。
可到底此事乃贪官所为,抄没赵平、谢良辰家产的时候,百姓们也都在场。
多数百姓还是体谅朝廷的难处。
虽有好事之人散播朝廷将赃款收入国库以自肥的传言,可大多数的百姓还是感念晋王朱棡的恩德。
特别是听闻朝廷减免赋税、商税,委派学士前来太原讲学的诸多恩举。
百姓们对朝廷自然心怀感激。
数日过后。
修武县衙。
老朱看着面前禹哥的父亲,沉沉问道。
“诸多细则咱都同你讲了,是否愿意代替陈明为太原本地的监察御史,你也该给咱个答案。”
“嗯.....”
按理来说。
面对破格拔擢,而且禹哥父亲本就是落第书生,本不该有半分犹豫才是。
可看着他似有顾虑般,半晌无言。
此刻老朱的表情也有些不悦。
“不错!”
“前监察御史陈明身死,这官职的确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也的确有性命之危。”
“可到底是于国效力,也得陛下信重。”
“难不成你竟惜命至此?”
“自然不是!”此话一出,禹哥父亲赶忙抬眸看向老朱。
“大人不以草民卑鄙,拔擢于乡野。”
“此等大恩,草民纵是九死也难以报。”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老朱语气不悦,沉声斥道。
“只是草民性子刚直,纵然为官也难作党附之臣!”
“嗯?”
听闻此言,老朱脸上怒气顿时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好奇看向面前的禹哥父亲。
“你是说.....”
“大人容禀!”
禹哥父亲猛地跪在地上,郑重回道:“但凡草民因此入仕,于官途之上,大人对草民恩同再造。”
“毕竟草民能入仕为官,皆因大人之故。”
“可这样一来,大人之命,于情于理,草民都该严格奉行。”
“只是.....”
“只是草民性子孤直,不敢擅行乱法之事!”
随着禹哥父亲声音落下,此刻老朱不由眼前一亮,心中也多了几分窃喜。
先前召集百姓之时,他虽察觉出禹哥父亲极有眼力。
助他劝学太原百姓。
可老朱却没发现,眼前这落地书生竟如此中正,甚至是清高。
他方才那话,摆明了就是说纵然他能入仕为官,乃是受自己拔擢。
他也将自己视作恩人,甚至是再生父母。
可但凡自己命他行乱法之事,他必不会听从。
如此刚直,当真让老朱有些意外。
毕竟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禹哥父亲能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人另眼相看。
而且倘若自己不是太上皇,换做任何一个朝中官员听到这话,也必然绝了拔擢他为监察御史的心思。
“草民不知是否说明白。”
“烦请大人三思,拔擢小人,小人却不敢因大人恩情,行乱法之事。”
“咱答应你!”
就在禹哥父亲以为自己与仕途无缘,心中稍作可惜便要转身离去之时。
却听老朱语气难以压制的兴奋,当即说道。
“咱不会以恩相挟,逼你行乱法违纲之事。”
“更不会以你为党,对抗朝廷。”
“若无此事,你可愿为太原监察御史?”
“小人愿意!”
禹哥父亲猛地抬眸看向老朱,正色说道:“小人定竭力而为。”
“只是小人从未涉足官场,更不知如何行事。”
“诸多繁琐,还望大人劳心。”
“嗯。”
闻听此言,老朱眼角带着笑意,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寻常臣子不同。
禹哥父亲倒是没有大包大揽,说什么必不辱命之类的话。
一个尽心竭力在老朱眼中,便胜过其他臣子满口答应的奉承话。
“你所言顾虑,咱也想到了。”
“晋王!”
伴随老朱声音落下,朱棡捧着许多文书大步走了过来。
一起拿来的,还有任命文书。
“将名字写在文书上,你便是御史台监察御史了。”
“是。”
禹哥父亲拿起笔,书写其名。
“赵廷和。”
“倒是个有志向的好名字。”
“殿下说笑了。”赵庭合有些惭愧的看向朱棡,“家父生前所愿乃是能见小人中榜入仕。”
“甚至家父所愿,乃是让小人当个与国有利的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