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当带着黑眼圈来到城墙上,一路上看到士气低落的士兵,他知道,守城不是长久之计。
这样死太窝囊了。
雨水让道路有些泥泞,就是骑兵跑起来也有点困难。
不过自然环境带来的不利条件,对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对方人多、粮多、装备好!
这还怎么打?
为什么圣人就不接受自己投降呢?
看着远处的营帐,花当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出城,去问问大明的将领,怎样才能投降!”
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文人。
被这么一指,文人吓得一身冷汗。
自己可是明朝人,还是个文人,要是朵颜卫败了,大不了自己跟着走,可要是被派去当使者,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可是看着花当那冷冰冰的眼神,这个人也不敢反抗,只能低头说:“那我过去见见对方吧。”
话说完,他一甩衣袖,但因为被雨水打湿了,有点甩不起来。
很快,大宁府的城门慢慢打开了,走出来一匹白马,马背上坐着一个穿书生衣服的人,旁边还有一个士兵牵着马。
李狗蛋远远一看,直摇头说:“要风度不要温度,没车也不打伞,这要是感冒了,半条命就没了。”
对方倒是挺有派头,按照中原打仗的规矩,自然也讲究礼数。
刘安听说后,立刻让人准备马匹,打算亲自去谈。
“刘总兵,你怎么也不打伞?就算不打伞,也该披件蓑衣,别小看感冒的事。”
刘安挺起胸膛,刚拉住缰绳,就被李狗蛋拦住了。
“实在不行可以坐马车,我们现在占上风,要是刘总兵病了,还得考虑换将,这可不是小事。”
皱着眉头想,既然谈判,又是优势的一方,何必装模作样不打伞,要是谈久了,真出问题怎么办?
李狗蛋接着拿出一把伞和一个兽皮袋,继续说:“这不是打仗,打伞,还有这个暖水袋,冷了就赶紧回来。”
刘安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李副队有这份心,谢谢。”
然后,大家就看见几个打着伞的士兵围着一个打着伞的将军从军营里走了出来。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别生病。
别像那些傻子,天气这么冷还拿着羽扇装样子。
诸葛亮再怎么也坐木头车,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哪个傻子下雨天还淋着雨谈事?
等刘安到了那个文人面前,那文人微微点头,拱手说道:“在下叫刘廌,是个读书人,不知尊驾是不是广宁伯刘安,刘总兵?”
刘安听了,挑了挑眉毛,说:“没想到还是自家人,怎么反倒投靠贼人了?”
“在下也是没办法,以前路过这里,刚好被抓了,就被强行任命为军师。”
刘廌一脸痛心地说:“这次过来,花当头目让我问,为什么其他人都能投降,偏偏他不能?”
“他好意思问?”
刘安不屑地反问道:“自从太祖开始,朵颜卫一直不断南下打扰,正统年间以后更加嚣张,我倒想问问,花当是什么意思?他应该在奴儿干都司,而不是在这里!”
“朵颜卫投降的少吗?太祖投过几次?太宗投过几次?宽河之战忘了?他们干的坏事太多了,皇上怎么还能接受他们的投降?”
一次次忍让,换来的是一次次背叛。每次草原上有风吹草动,这朵颜卫就不安分,所以太宗就算是废了大宁,也要把朵颜卫赶到奴儿干都司,去外兴安岭。
可是结果就是这家伙,一再回来试探,到了正统年间,更是过分。朱祁镇的责骂已经没用了,后来只能让成国公朱勇、兴安伯徐亨等人带兵分几路出塞清剿朵颜三卫,一直打到潢河和土河交汇的地方才回来。
刘廌虽然读过不少史书,但对刘安说的这些事,他根本一无所知。
谁能想到,名声显赫的朵颜三卫,竟然像膏药一样黏人不放。
瓦剌强大后,他们又跑回来投靠。
最让人恼火的是,你跟瓦剌有仇,不趁机和朝廷一起对付他们,反而躲在一边看热闹,真以为老虎打架,老鼠就能捡便宜?
“来,刘廌,你说说,今天投降了,明天又去打扰百姓,别再说什么保证了!几次三番的承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刘安越说越气,身下的马也仿佛感受到他的怒火,不停嘶叫。
“土木堡那一战,幸好是皇上英明,不然以花当那德行,说不定早就占了大宁了!”
刘安瞥了刘廌一眼,发现他头上的帽子都歪了,衣服也湿透了,还好自己打着伞,果然听刘副队的话是对的。
而且,别看刘廌穿得像个样子,要说当军师,他根本不入刘安法眼。
很明显,当刘安讲出朵颜卫的种种罪行时,刘廌一脸茫然。
作为军师,不管懂不懂,都要装作冷静,还要会收集情报。
最重要的是,别问傻问题。
如果刘廌知道,自然不会问,而是直接告诉花当原因。
读书人能当军师,不是因为读过书,而是懂得分析局势,有丰富的知识。
刘廌确实被震惊到了,他没想到,名声响亮的朵颜卫,原来是个落水狗!
以前文人说太宗把土地割让给朵颜卫,谁知道其实是把他们发配到外兴安岭,是朵颜卫自己逃回来的。
几次三番地驱赶,就算是宣德皇帝,也能打得朵颜卫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