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陈默正把最后一张银行卡塞进插槽。凌晨三点的自助银行像口倒扣的铁皮棺材,只有三台取款机亮着惨白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在瓷砖地上扭曲蠕动。
“哗啦——”钞箱吐出五沓红色钞票,崭新的纸币边缘割得指腹发疼。他数到第三遍时,玻璃门外突然掠过个黑影。陈默猛地抬头,只有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广告旗,印着“24小时自助服务”的字样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把钱塞进棕色公文包的瞬间,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的“李芳”两个字让他手指一颤,钞票滑落在地。
“你取到了吗?”妻子的声音劈着电流,像被砂纸磨过,“妈刚才又吐血了,医生说必须先交押金……”
“取到了,五万整。”陈默蹲下去捡钱,指缝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僵着脖子低头,看见瓷砖缝里渗出黑色的粘液,正顺着纸币边缘往上爬。
“那你快回来啊,我一个人……”李芳的话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杂音截断,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话筒,“滋滋——你包里……”
“什么?”陈默猛地合上公文包,金属搭扣“咔嗒”锁死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三台取款机的屏幕同时闪了一下,原本显示“交易成功”的界面变成了雪花。陈默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中间那台机器的出钞口,正慢慢吐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梳着八十年代的麻花辫,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女人身后的背景正是这家银行,只是门口还挂着“储蓄所”的木牌。
“先生,需要帮忙吗?”
冰冷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陈默差点把公文包甩出去。穿藏青色制服的保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下巴上道蜈蚣似的疤痕。
“不用,我马上走。”他后退半步,公文包的重量突然变轻了,像是里面的东西凭空消失了一半。
保安没动,指尖在腰间的橡胶棍上摩挲:“最近总有人说,在这里取的钱会自己长腿跑掉。”他抬起头,左眼是浑浊的白,“上个月有个老太太,取了救命钱,出门就发现包里只剩一沓冥币。”
陈默的后颈沁出冷汗,他攥紧公文包的带子,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你……你吓唬人呢?”
“你可以打开看看。”保安的白眼球转向取款机,“那台机器十年前烧死过一个柜员,她当时正数着客户的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