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偷眼瞧着离阳,见其没有再捉弄自己的意思,胆子渐渐大了一些,开始模仿着他的姿态,虽然依旧不敢太靠近边缘,却也不再瑟瑟发抖,只是安静地感受着弥漫此间的浩瀚气息。
崖风掠过,小姑娘发间那朵并蒂灵花摇曳生姿,隐有微光流转,与这天地间的风灵之气悄然呼应。
飞星崖上,罡风依旧,却少了几分凛冽,多了几分流转的韵律,蓝儿仍怯怯地站在离阳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但那双大眼睛里,恐惧已渐渐被好奇取代,她学着离阳的样子,微微仰起脸,感受着风拂过面颊的触感,细嫩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轻轻划动,试图捕捉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气流。
离阳并未回头,神识却将小姑娘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心念一动,周遭流动的风息悄然发生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变得更加柔和,更加贴近水木生灵的频率,如同母亲轻柔的抚拍,环绕在蓝儿周围。
蓝儿似有所觉,紧绷的小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她发间那朵由离阳幻化、却又因她自身灵韵而微微改变的并蒂灵花,光华流转愈发明显,与周遭纯净的风灵之气交相呼应,吞吐不定。
“看好了。”
离阳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他并未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法术,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微张。
霎时间,周围奔流的罡风如同温顺的丝绦般向他掌心汇聚,盘旋、压缩,顷刻间化作一枚鸽卵大小、纯粹由凝练风灵之气构成的青色光丸,在他指尖盈盈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却又被完美地约束在方寸之间,丝毫不外泄。
阳木生雷,阴木生风,亦是五行之属,自然如臂使指。
蓝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张,几乎忘了害怕,全部心神都被那神奇的光丸所吸引。
离阳轻笑一声,指尖轻弹,那枚风灵光丸倏然射出,并非攻向何处,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绕着小姑娘飞旋了几圈,带起此女额前的碎发,最后悄然散开,重新融于天地之风中,只留下一缕格外清新的气息。
“风并非只有推你坠崖的猛恶,亦有托举你飞升的轻柔。”
他这才转过身,俯瞰着仍有些呆愣的蓝儿:“惧之,则如坠深渊;御之,则可遨游九天,你是想永远缩在栏杆后面,还是想有朝一日,自己能上去看看?”
说着,离阳抬手指向苍穹,那里正有一道耀眼的流星遁光撕裂长空,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上。
蓝儿顺着他的手指望向那无垠高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畏惧,随即渐渐被一种朦胧的向往所取代,小丫头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又抬头望向离阳,犹豫了一下,极小幅度地、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对嘛!好歹你娘也是内门有名的弟子,可不能跌了她的份。”
离阳伸手揉了揉此女的头顶,将方才整理好的发髻又弄乱了些许。
蓝儿这次却没有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缩回去,只是瘪了瘪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娘亲梳头,不这样的。”
闻言,离阳哈哈一笑,收回手,负在身后:“嫌师叔手笨?等你哪天能自个儿御风飞个痛快,就不用我帮你‘整理’发型了。”
他话音未落,周身清风骤疾,却不是方才那般凛冽罡猛,而是变得极为灵巧柔和,如同无形的手,轻轻托住蓝儿的双臂和腰身。
“今日便教你第一课——何为凭虚御风。”
不等蓝儿反应过来,她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竟被那沛然却温和的风灵之力托举着,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飞星崖坚实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