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刨凫水,姿势不堪入目。
原地蹦跳,到了宫柳岛的残缺渡口,见了之前口中反复念叨的那个“老友”,陆沉的第一句话,就是那“非礼勿视”。
眼中所见。
一双皆是美好年纪的男女,相邻而坐,相互依偎,加上此刻的书简洞天,正是初春时分,岸上杨柳依依……
好一个月上柳梢头!
不是……
宁远这小子不赖啊,之前的那个道侣,不是阮秀吗?
这么快又勾搭上一位姑娘了?
陆沉看了眼那个女子的背影。
你大爷的,居然还是一位上五境剑仙!
姓宁的真是艳福不浅,身上携带的桃花,都要比那玄都观山门来的多了。
实在是羡煞我等。
察觉到有人造访,宁姚回头瞥了一眼,眉头微皱,“陆道长?”
陆沉当年在剑气长城待过一段时间,宁姚是见过几回的。
见了那女子面庞,陆沉一对眼珠子,差点都瞪了出来,娘稀皮的,居然是宁姚?
不是,宁远这小子,按照以往贫道对他的了解,是好色了点,见了哪个美人都管不住眼睛,可再怎么……
也不至于把脏手伸向自己小妹吧?
宁远一眼就看出他昨夜拉的什么屎,没好气道:“陆沉,大爷的,别把老子想得那么龌龊。”
陆沉嘿嘿一笑。
故人重逢,百感交集。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多久。
一个重回十四境,可称逍遥,一个有境作无境,画地为牢。
宁姚朝他眨了眨眼,问道:“道长身边的那条旺财呢?”
陆沉笑着摇头,“旺财可不是寻常家犬,是有道号的,姚亭道友,早在当年就已经与我分道扬镳,下次宁姑娘回到家乡,有空去十万大山一趟,就能得见了。”
宁姚也不是真想问,随口一说而已,少女看了老哥一眼,而后撇开他的手,站起身,拍拍屁股,独自走到另一侧。
道人闪身来到岸边,并未直接言语,手捧拂尘,眺望眼前的波光粼粼,直言感慨一句,大好山河,风光无限。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原先的宫柳岛地界,眉目一凝,疾言厉色道:“哪来的妖魔鬼怪!这这这,居然有这么多阴物!”
“风紧扯呼!”
宁远低声骂了句傻逼。
男人伸出手来。
陆沉眼神疑惑,“啥?”
宁远指了指他腰间的养剑葫,“别磨叽,我知道这是给我的,道长,多谢,好了,可以给我了。”
陆沉撇撇嘴,也没废话,摘下那枚金黄色葫芦,随手丢了过去。
宁远拿在手上,掂量了几下。
皱了皱眉。
有点轻啊。
不对劲,既然是世间七枚祖宗养剑葫之一,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分量才对。
瞥了眼身旁道士。
陆沉眼观鼻鼻观心,慢条斯理道:“能给你弄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啥?”
“里面的东海之水,那些老道人浸泡万年的无主剑气呢?”
“想得美。”陆沉嗤之以鼻,“我那碧霄师叔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把这斗量葫芦借你,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还指望把里头那些酒水剑气一并送你?”
“臭小子,扪心自问,到了你的手上,有的还吗?”
宁远认真点头,“没得还。”
晃了晃养剑葫,邋遢男人笑问道:“老道人没使坏吧?比如在里面打上什么隐秘禁制,背地里偷偷算计我?”
陆沉居然还仔细的想了想。
随后他摇摇头,“不知道,碧霄师叔修道近三万载,就算真的动了手脚,我一个初入十四境的,也看不出来。”
宁远眉头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陆沉只好说道:“但是我师尊接过手。”
宁远这才眉开眼笑,拨开壶嘴,狠狠来了一大口。
很快他又吐了出来。
“他娘的,这么难喝,陆沉,你该不会是在来的路上,随便找了条河,用来应付我的吧?”
陆沉咂巴了几下嘴,“这酒,是贫道所酿。”
宁远打了个哈哈,再次灌下一口,说起了正事,问道:“陆沉,你这次登门,想必已经为我准备好了脱困之法?”
年轻道士摇摇头,“贫道来此,只是代替青冥道门,给你封正而已。”
宁远狐疑道:“封正?”
这个字眼,是他第二次听了,此前来的那位佛子,就曾说过。
陆沉换了个说法,颔首道:“其实就是赔罪,也就是因为当年针对你的那场天下共斩。”
“三教都有厚礼相赠,也是对你这个天外来客的一份认可。”
陆沉娓娓道来。
“这件事,是由礼圣发起,原本是没必要再有什么算计的,我们道门和儒家,都不对你有什么异样看法,
只是佛国那边,仍处于观望态度,想要看看你在书简湖,最后是怎么做的。”
宁远眼神晦暗,打断道:“所以我此番画地为牢,承载三千年天殛,就算是过关了?”
“以此来看,其实在书简湖,我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跟现在一样,要么就不管不顾,拍拍屁股走人。”
“倘若走了后面那条道,迎接我的,就是第二次天下共斩?”
陆沉呵了口气,“可能。”
宁远笑了一笑,“可能?”
一袭青衫转头望了眼东边。
想着刚刚就不该留手,直接汲取书简湖所有的天地灵气,把那秃驴砍死好了。
陆沉岔开话头,继而说道:“三教皆有厚礼,我给你的养剑葫,儒家的山水印,佛门的雷音塔,
至于兵家,应该也有,谁送不知道,不过大概会是小剑冢、古战场之类的,品秩都不会低于半仙兵。”
宁远脑子也不笨,猜出了一个大概,遂问道:“四件压胜之物?”
“类似当年的骊珠洞天?”
陆沉点点头,“除了这些,三教一家,给你的最大机缘,就是原骊珠洞天的十二脚牌坊楼。”
“等你回了小镇,炼化镇剑楼,再以四件宝物,作为压胜之属,开辟道场,跻身上五境,不是问题。”
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让他宁远,让他这个天外来客,来坐镇镇剑楼,当那骊珠洞天第五十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圣人。
说到这,陆沉微笑道:“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你小子以后成了第五十一位圣贤,岂不就是那个遁去的一?”
岂料宁远破口大骂道:“遁他妈!”
陆沉赶忙抹了把脸,苦兮兮道:“臭小子,就算身在自己的洞天道场,大骂三教圣贤,也不太妥当的。”
宁远问道:“听你说,这次算计,主要是莲花天下那边?我知道不是佛祖,我见过他,那就是那位净琉璃世界教主了?”
“也就是曾经担任小镇窑头的姚老头?十四境修士药师佛?”
“我与他从无瓜葛吧?为何要算计我?”
陆沉想了想,给了个模糊答案,“那位佛陀,很看好陈平安。”
宁远又问,“你如今重返十四境,有没有法子,能向莲花天下传话?”
陆沉咳嗽两声,“何话?”
一袭青衫淡然道:“让那净琉璃世界教主,带上家底,来书简湖一趟,我要找他干架。”
陆沉一个头两个大。
咱们这位宁小友,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头铁啊。
跟青冥天下那位宝鳞剑仙都差不多了。
陆沉有些无奈,“打得过?”
“旁人看不出,不代表贫道也瞎了眼,你小子现在的这个无境之躯,也就飞升境层次,就算手持仙剑,也难以触摸到天人门槛……”
宁远摆摆手,“你喊就是了。”
“他只要敢来,我就有办法留下他。”
一脸的信誓旦旦,就连陆沉都忍不住怀疑,这小子莫非真有什么压箱底的杀手锏?
不过陆沉也不想平白无故去沾染因果,一口否决,说什么那莲花天下,处于整个人间的最低处,路途遥远,无法隔空喊话。
宁远嗤之以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刚要开口,他忽然心念一动。
有人在书简湖之外,敲了敲门。
他此刻是书简湖的老天爷,只要他想,里头的风吹草动,尽皆逃不出耳目。
宁远咧嘴一笑,歪过头,“陆沉,好友一场,帮我个忙,怎么样?”
年轻道士眉头一皱,深感不妙。
宁远已经直起身,指了指原宫柳岛地界,说道:“帮我看守一阵,不用你耗费修为去炼化天殛,只要不让它逃遁就可。”
不等陆沉答应,话音刚落,男人来到宁姚身旁,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两人双双“随风消逝”。
他这位老天爷一走。
那片心相天地,没了镇守之人,无数恶意幻化而成的天殛,瞬间暴动,凶性大发,开始试图挣脱牢笼。
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画地为牢了。
让书简湖改头换面,聚拢数千年,那些枉死之人的莫大恨意,代价就是宁远必须时刻镇守在此。
想要安然离去,要么将其全部炼化,要么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看门狗。
比如现在的陆沉。
海量厉鬼冲刷而出,道士来不及多想,瞬间显化法相,以道身背部,死死挡在心相门扉之外。
他妈的,苦差事。
饶是陆沉,十四境修士,也感觉自己的法相背部,犹如万虫噬体,道行逐渐开始流失。
这场天殛,比不上早年骊珠洞天的那一次,但其实也不会差很多,十四境,能扛下,换成飞升境的话,那就很难了。
也不知那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齐静春的本命物,确实厉害。
……
东宝瓶洲,大夜弥天。
宁远带着小妹,现身池水渡口。
而此时的渡口之上,正静静站着一位老儒士,精神抖擞,论精气神,比之宁远,好上不知多少。
大骊国师。
崔瀺作揖行礼。
宁远拱手抱拳。
崔瀺单手负后,快人快语,直截了当道:“你可以回了。”
“趁着年关未到,马上动身,兴许能在神秀山过个好年。”
宁远问道:“书简湖?”
崔瀺说道:“此局,只是看你如何做,不是非要让你来承负,关于书简湖,你就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我来替你。”
宁远皱了皱眉。
老人笑道:“真打算花费百年光阴,去一点点炼化天殛?少年郎,愿意担负家国天下,有志气,是好事。”
崔瀺摇摇头,“但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至少还没完全死透,用不着你来,回了神秀山,早点成家立业。”
言语之间,就像一位长辈在督促晚辈。
宁远深吸一口气,就这么三言两语,关于身后的书简湖,很多之前的疑惑,好似瓶颈,悄然松开。
一袭青衫,再次行礼,不过不是江湖抱拳,而是儒家作揖,“这趟浩然天下之行,多谢国师大人的一路护道。”
……
……
第四卷即将结束,填坑挖坑也差不多了,有没有宝子能帮我想想,第五卷该取个什么卷名呢?
四个字的,跟之前一样。
嗯哼,这个月还没恬不知耻的要过礼物呢,宝宝们,发发慈悲,给姜妹看个垃圾广告,不敢多要,怕你们观感不好,一个月最多一次。
我很会察言观色的,平时我可以是姜姐,但拿着破碗乞讨的时候,定然化作大家的姜妹!
最近都是一更,好多人说我,可我字数比之前还多好吧,只是觉得如果两千字一章,真写不了什么东西,我写的又比较细。
谢谢你们愿意看我的书。
好了,不多聊,免得被误以为我用垃圾话注水,剑仙宝子们,晚安晚安,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