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中的人沉默片刻,声音沙哑:“虚虚实实。叶明此人,狡诈异常。顾慎那小儿,也可能是配合他演戏。”
“但万一是真的呢?”锦袍东家急道,“若镇北王府真的倾力支持,其储备深不可测,我们调动再多银钱,也未必能兑垮他!反而会把我们自己陷入泥潭!”
“慌什么!”阴影中人冷斥,“计划照旧!第一波,先兑垮他安阳府库!就算镇北王支持,远水难救近火!十日期限一到,立刻动手!”
然而,其其格那边已传来突破性消息。
在河谷县,她发现大量粮食并未消失,而是被秘密囤积在几个由当地豪强控制的、伪装成废仓的巨大地窖中。
在平武县,她更追踪到汇通钱庄的银车,最终驶入了…边境方向的一个大型货栈,那里不仅有私矿产出的铜锭,甚至还有隐约的草原香料和皮草。
“大人,情况比想的复杂。”其其格深夜潜回,带来的消息令人心惊,“囤粮的是河谷县尉的小舅子,与汇通钱庄往来密切。平武那边,私矿的背后有州府大人的影子,而那货栈…可能涉及走私,甚至通敌!”
叶明深吸一口凉气。对手不仅仅是贪图利益的金融豺狼,更可能牵扯到官场腐败和边境走私的重罪!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摧毁券劵体系,更是要搅乱边关,从中牟取暴利,甚至可能带有政治目的。
第九日傍晚。汇通钱庄安阳分号突然提前关门歇业。无数辆蒙得严严实实的银车,在众多彪悍护卫的押运下,驶入钱庄后院。
动作虽快,却被其其格布下的眼线以及顾慎派出的军中好手看得一清二楚。
“鱼儿,终于要全力咬钩了。”叶明接到密报,站在府衙望楼上,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安阳城。
今夜,注定无眠。便民库灯火通明,所有吏员严阵以待。金算科的学员们也被临时召集,协助核对账目。
石小星等少年虽紧张,却个个眼睛发亮,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参与一场看不见硝烟却至关重要的战斗。
城北,汇通钱庄后院,银箱堆积如山。阴影中的身影亲自坐镇,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明日辰时,所有人同时出动,目标安阳府便民库总库及三县分库!我要在午时之前,看到叶明跪在府衙前求饶!”
城南,镇北军一支精锐轻骑悄然入城,埋伏在便民库周围街巷,盔甲暗哑,刀弓在手。
府衙内,叶明摊开安阳府舆图,手指重重地点在汇通钱庄的位置上。
“其其格,你带一队人,盯死钱庄,记录所有参与兑付的大小商户、人员名单,一个不漏。”
“石小星,你领算学最快的学员,坐镇总库,我要实时知道每一笔兑付金额,精准到文!”
“传令三县,依计行事!”
“世子,”叶明最后看向一旁摩挲着刀柄的顾慎,“明日,若真有宵小欲趁乱冲击府库…格杀勿论。”
顾慎咧嘴一笑,眼中战意盎然:“早就手痒了。”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安阳府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屏息等待着黎明。
金融的战争,没有震天的鼓角,却同样决定着万千民生,关系着边关安危。叶明深知,这一仗,他不能输。
晨光微熹,第十日,来临。
便民库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早已等候,其中夹杂着许多眼神闪烁、手持巨额券劵的陌生面孔。气氛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一场围绕“信任”的终极兑付,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