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需要全信。”子辉淡淡道,“绝望中的人,只需要一根稻草。而嫉妒中的人,只需要一点怀疑。他们会去的。为了生存,为了可能存在的翻身机会,或者……只是为了离开这个他们眼中的‘地狱’。他们会把我这些话,一字不差地、甚至添油加醋地,带到吞沙之喉。”
他转头看向木梭,眼神幽深:“木梭,放人之后,让你手下最‘可靠’的嘴,混在人群里,把关于‘狼石之力’的‘秘密’……尤其是阿鲁不花和水婆婆因何争夺阿刺的‘细节’,用最‘无意’、最‘神秘’的方式,在地堡里、在窝棚区、在所有能听到的地方,再‘悄悄’传播一遍。要确保,每个字都能钻进该听的人的耳朵里。”
“是!族长!”木梭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躬身领命,迅速退入阴影中去安排。
阿云看着子辉冰冷的侧脸,心中寒意更甚。族长此举,简直是将人心置于毒火上反复炙烤,算计到了骨子里。
命令被迅速执行。
当沉重的骨闸被哐当一声拉起,地堡中那些形容枯槁、眼神浑浊或充满恨意的囚徒们踉跄着涌出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命令。
自由了?不仅自由了,还能去投奔阿刺和那个什么莎莎?还有那种神奇的狼石之力?
怀疑、茫然、一丝微弱的希冀、以及根深蒂固的仇恨交织在他们脸上。
子辉没有亲自出面,代替他宣布的是面容冷峻的大猫。大
猫按照子辉的吩咐,用最简洁、最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那两点,然后便像驱赶苍蝇一样挥挥手:“愿意滚的,现在就滚!不想走的,留下等死,或者继续给老子挖坑干活,自己选!”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安抚,只有冰冷的选项。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骚动起来。大部分囚徒,尤其是那些对逐日部落和阿刺恨意最深、或者自觉在此毫无希望的,几乎毫不犹豫地、互相搀扶着、或是独自一人,如同逃离瘟疫般,踉跄着向着春谷出口的方向涌去。
只有极少部分人,或许是真的无处可去,或许是对那“狼石之力”的说法心存极大的疑虑,选择了留下,默默回归到劳作的队伍中,眼神却更加复杂。
几乎与此同时,关于“狼石之力”那神乎其神、引得两大部落首领争夺的“小道消息”,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菌孢子,借助木梭手下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嘴”,悄无声息地在失落之地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
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听说了吗?阿刺族长身上那狼石之力,是上古传下来的宝贝!”
“可不是!水婆婆为啥断我们水又想要阿刺族长?沙母为啥非要阿刺族长‘嫁’过去?真以为是看他长得俊?图的是那狼石的力量!”
“说是得了那力量,不仅能多活几十年,还能让整个部落都兴旺发达!”
“怪不得……我就说哪有那么简单……”“嘘……小声点,别让巡逻队听见……”
流言蜚语,比任何明令传播得都快,也更具蛊惑力。它们钻入耳朵,落入心田,在那些本就暗怀鬼胎的心灵里,迅速生根发芽。
子辉站在岩柱上,冷漠地看着那数千名囚徒如同溃散的蚁群,消失在裂谷通道的昏暗中。他知道,这把淬毒的柴火,已经投出去了。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