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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时代的激流淹没了王玉阙,但这本身(2 / 2)

当初他被派来跟王玉楼上任,为的就是接近王玉楼,从而掌握仙盟变法的相关信息,最好还是那种秘辛。

所以,有了领功理由的老顾,差不多是极速飞遁,直接先回了顾家山庄。

“王玉楼让你送私信给李海阔”

王玉楼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把顾启元给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人,我猜他有意让我们看到这封信的内容。

您看,这信是用九品的灵蚕丝写的,装在下品法器匣子内,灵封更是最基础的那种。

要知道,王玉楼这人喜欢用水玉传法旨,一般都是随手把水玉炼为玉简、玉板,而后写就具体的内容。

这还是给李海阔的信,用九品的灵蚕丝,还如此盛放,还专门找我一个外人送.”

顾启元微微颔首,他展开自己的神通——五灵通,天眼、招风耳、天狗鼻、神念观、通微感。

极致的观察下,这封信确实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王玉阙啊王玉阙,他给我出了个难题。”

拿着王玉楼的那封堪称简陋的信,顾启元的心都是麻的。

现在的小年轻,送个信都是心机,难搞。

“开不开”

顾启元摇了摇头,把信换给了顾启朗,叮嘱道。

“没有暗手,我已经用神识看过了。

王玉楼是个聪明人,你在仙城中和他接触时,要把态度放的尊重些,明白”

“这自然,自然该如此。”

顾启朗不明所以的离开了,直奔妙峰山而去。

路上,他也第一次用神识扫了眼信的具体内容。

‘海阔道友.萁太昱罗汉.山人精通骨木法炼道为我护法。

需若不方便,且替弟代为禀报于师尊处,弟实在不懂溪竹之深意,切切!

玉楼敬上。’

搞情报的都是聪明人,顾启朗如果还看不懂,他就是沙比了。

王玉楼先是让顾启朗送信——明确和顾启元眉来眼去,而顾启元是妖僧的暗子,长期表面在红灯照治下做紫府。

老顾和王玉楼有合作基础,若溪竹的建议不靠谱,老顾出于维持王玉楼这一人脉的考虑,会直接拦截这封信。

如此,王玉楼就能先确保这件事有可行性。

至于看了信的内容王玉楼差不多属于明牌告诉老顾这信你必须看的。

而后王玉楼又给李海阔出了个难题,到最后还禀明了一手祖师——以老李的逼样,肯定会禀报,所以这信也是写给祖师的。

一封信传三个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先明确能不能办,再借李海阔的嘴禀明祖师,这一圈搞下来,王玉楼简直忠不可言。

小王这水平与心思,活该做副盟主。

至于王玉楼找萁太昱要炼什么,顾启朗不懂,可从启元真人的态度看,显然启元真人是看好王玉楼的。

——

金谷园内金涛荡漾,仙宫缓缓于上门金谷园的山门所在落下。

金谷园的山门在一处水泽中央的巨岛上,雕梁画栋,仙禽灵兽往来其中,修仙者身着金色的法衣起起落落,堪称繁盛。

余红豆还没从仙城出发,金谷园的掌门孙笑便已经得了消息。

天宫还没落下,孙笑便已经带着人上来迎了。

“恭迎红豆真人莅临金谷园!”

上门的掌门也是筑基,这一点,仙盟内的所有地方势力都一样。

再牛马的紫府,最多也就和李海阔、溪竹、瓜真人一样,停留在大天地‘值班’而已。

从这一点看,紫府确实是有一定优待的,不至于说依然是耗材和劫灰。

“嗯,此番我奉盟主法诏,为调停两宗之争而来,孙掌门,你们.”

好一顿拉扯后,余红豆被孙笑迎到了宴会之上。

至于方心虔和陈养实,则是各自带队,去那千五百里的熊王洞天爆炸后的新扩之地探查。

查明情况,了解诉求,寻找平衡、停息争端。

办事的思路总归是简单的,当然,肯定做不到就是了。

就像变法裁员,群仙台上已经通过,但王玉楼还是推不下去。

到处都是阻力,只有慢慢推的方法。

说到底,几千年演化下来的秩序,照顾到了各方的利益,盘根错节,哪是一年两年能彻底转向的——

“你是说,你们金谷园已经准备开打了”

余红豆被孙笑的谈判策略搞得有些绷不住。

哪有上来就喊着要打的,这合适吗

不合适吧

金谷园掌门孙笑平静的回答道。

“红灯照和天蛇宗能打,我们金谷园为什么和太和水宫不能打

大家都是上门,没什么好怕的,凭实力说话,谁赢谁拿走那块多出来的新地。”

余红豆微微叹了口气,她想到了很多。

战争不是什么儿戏,红灯照和天蛇宗打了这么久,内战这种事,甚至已经从群仙台传到了底层筑基修士们的耳中。

金谷园神尊也要为内战做准备,王玉楼的那个猜测对了,湖州的两宗已经定下了开战的基调与大方向。

自己可能只需要装装鳖孙,就能白混一趟功绩。

可是,事情若是如此发展下去,未来会怎么样呢

余红豆看不明白。

“当然,只要太和水宫能答应我们得条件,我们也可以不打。”

见余红豆不说话,孙笑怕门内真人交代的剧情走不下去,主动开口给了个开战外的选择,看起来识大体极了。

然而,哪有那么多识大体,只不过是炖王玉阙的锅而已。

王玉楼的判断没有错,他享受着站在舞台上的福利,就要承担旋涡的反噬之力。

溪竹对他的态度有多好,未来要账的时候就有多贪。

太和水尊从一开始就对王玉楼不算什么好,长水干涉变法本身,甚至是以白嫖的态度进行的。

而如今,太和水尊设局,王玉楼的人入锅,炖的其实是王玉楼。

等于说,水尊一点代价都不付,直接把王玉楼上锅炖了.

“哦,不打”

王玉安也注意到了余红豆的迟疑,便主动开口问道。

“对,玉安道友,那块地毕竟在两宗交界处,我们金谷园的诉求不过分,都是上门,五五开正好。

但水宫不同意,水尊不同意,那就打吧。

只是大战的话,会影响湖州的稳定,南面的妖窟更是长期往湖州派妖人试探。

所以,我们不大打,小打即可。

两宗各派十名筑基,在那块地上一一捉对斗法,打上十场。

十场打下来,按赢的比例分走相应的面积,如何”

余红豆和王玉安面面相觑,这算什么

不打吗

但也打了啊.

小打不算打吧

那岂不是说,湖州两宗争端可能起到的变法加速器作用就没指望了

好消息,余红豆和王玉安不用装龟孙卖惨了。

坏消息,王玉楼坐视两宗大战,从而倒逼变法派大宗开始跟进练兵的意图完蛋了。

“孙掌门,这件事,你们和太和水宫谈过没有他们的意思是什么”

余红豆定了定心神,问道。

她完全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有意外太正常了,大家都是峥嵘之辈,自然都有水平和手段。

而且两宗各派十人斗法的目的,是为了争地,而不是为了上升通道,所以余红豆完全没想到‘先推荐后选拔’那方面去。

水尊亲自布局,温水煮王玉阙。

王玉楼喜欢大火猛攻,是因为他弱,需要充分的击打沙包从而让自己显的强。

水尊不需要除了目的以外的任何诉求,他只看结果,所以保证结果就是核心。

温水煮王玉阙,等王玉阙发现被坑了时.

舞台的中央不仅有旋涡,还有来自九霄直上的凝视。

太和水尊,这位天地间有名的六万载金丹,正在凝视着仙盟副盟主王玉阙。

小王,我支持你,冲!

这种支持是好的吗

“需要前辈去谈,我和太和水宫的宫主天水生谈不来,我们已经撕破脸了。”

下锅!

水尊的棋局步步为营,从这里开始,王玉楼已经被下了锅。

如果他意识不到其中的问题

不过,面对金谷园掌门孙笑的提议,余红豆沉吟良久,终究是没做什么保证。

“好,好,我自会尽力试试。”

这件事太复杂了,完全和王玉阙预料的走向不一样,其中牵扯到保守派两位仙尊的关系,余红豆一个变法派的人不敢乱来。

全法仙尊不可能支持她在其中拱火的,莽象变法的方向太对了,符合群仙台上众仙尊的利益。

之所以不少紫府、金丹对内战的担心甚嚣尘上,则是因为莽象得道的代价可疑、仙国国相牧春泽的任命可疑、以及对大量屠戮底层修士后能否及时收手不确定。

这也算是王玉楼派余红豆到湖州装龟孙的一个意外好处,如果指派个保守派的紫府带队过来,可能就直接顺着水尊的意思走了。

比如明诚道院的颜康,王玉楼的志向和利益诉求与颜康不是太接近,在水尊和神尊两位保守派大修士的压力下,同为保守派可修为只有紫府的颜康肯定是顶不住的。

余红豆是变法派的人,所以有所顾忌,也有所依仗。

其中的巧合,给王玉楼留了一线生机。

为什么说是一线生机

水尊支持王玉楼推动的‘先推荐后选拔’,对王玉楼而言不是好事吗

不是的。

如果这件事是王玉楼主动推动的,则王玉楼即便要顾及许多,依然能主导其中的很多细节。

而如今.

水尊从莽象成道、变法之前,便派人卡位了仙盟选仙司司印的位置,这个六万载的老东西,不是好相与的。

——

其实,是个金丹都不好相与。

王玉楼在溪竹的诱惑下选择主动踩了红线,主动接受了旋涡的反噬。

这里面,牵扯到变法派大宗梧南州大天台山的内斗,主导者是大天台山的东罗车仙尊。

溪竹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找东罗车仙尊汇报的。

东罗车福地洞天内,溪竹正跪在师尊座下,汇报着此番的收获。

“.师尊,唯一的问题是,王玉阙踩线后可能太警惕,不会把这种事和莽象或其他保守派的大修士言明。

那我们就不好设计明诚道院了,最好由一个看起来不是我们的势力,传一传其中的关窍,把我们天台山内的矛盾公开化。”

溪竹的建议还行,就是可能会把与他接触过的、时刻被人盯着的王玉楼架在火上烤。

红线存在,而且很敏感,王玉楼过度与变法派势力接触,是犯忌讳的。

即便是在洞天内,东罗车仙尊也不以法身现世,他的尊位上,坐着的是个灵木制成的傀儡灵宝。

傀儡的身形为一只庞大的野猪,但没有口,面目更是模糊的厉害,鼻子、眼睛等等皆无。

不过,这些外形上的差异都是小事,此傀儡妙用非凡,东罗车可以通过此灵宝直接用神识和人沟通。

‘能不能成,都别急,王玉阙还有用,他那老丈人是仙国的国相。

未来,说不定他或他那老丈人会有一番作为,所以我们要先等等。

你要相信王玉阙这种小年轻的谨慎,他还没开紫府,当然懂得守规和忠诚的重要,故而一定会通知莽象。

至于明诚道院,设计成功与否都不重要,靠扩张缓解内部压力是死路,没有头的。

赢了,我们和虓虎继续合作,输了,我们就顺势而为直接一分为二,如此即可。’

从这里也能看出王玉楼的水平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在进步。

他对湖州之变的处理,与东罗车仙尊对大天台山内外之事的处理具有相当的一致性。

这不是巧合,而是近乎于绝对理性的大修士气魄在具体实践方法上的统一性。

可、不可,都是可,如此才能动。

只有未动先赢,或者说至少锁定部分胜机,才是尝试下场博弈,从而进一步谋取胜机的前提。

如果下场是为了赌一把,看看能不能赌赢,从而扭转局势.即便运气再好的存在,终究有一天会输的。

当然,这种博弈原则只适用于最聪明的和最强的那批修士们,其他底层劫灰,可能都看不懂这种规则。

他们还指望仙盟放开对筑基修士的限制,从而酣畅淋漓的斗法,积累资粮突破紫府——一步到胃的成为仙尊们桌上的食物呢。

“宗门真的要分开吗,师尊,这事做了,可就很难有回头路了。”

溪竹确认着师尊的意思,希望帮师尊进一步下定决心,这关系到他的修行和未来发展。

如果大天台山四位仙尊勉强维持的局面长久的发展下去,他注定是没有金丹的机会的!

所以,看似溪竹是在问东罗车的安排,其实是反向帮东罗车下定决心。

王玉楼的判断没错,溪竹这狗东西装的很拟人,但反而是把厚黑做到了极致的存在。

‘我也不想分开,变法的事情是小事,但虓虎是个蠢货,忍了这么多年,我忍不下去了。’

东罗车少有的表露出了某种情绪化的特质。

一个宗门四位仙尊,真的太挤了,能忍几千年,已经是东罗车的极限。

再忍,道心可能都会受影响,决策可能都会不理智——其实他现在已经不理智了。

抱怨的话完全没必要和弟子说,而且还把情绪流露的这么足

只能说,一个宗门四位仙尊,就和群租房一样,确实挤得厉害,能把金丹大修士都挤得嗷嗷叫。

或许,这也是大修们渴望独尊的原因吧

对四位仙尊而言,大天台山太挤。

对站在顶点的毕方、太和水而言,大天地就不挤了吗——

李海阔战战兢兢的跪在莽象山的道场大殿内。

莽象则是化作一团不断蠕动的白雾,好似一朵被人从空中摘下的浓云,于大殿中央的尊位上漂浮。

面对李海阔的禀报,莽象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就这样,把心提在嗓子眼的老李整整跪了半天,愣是没敢动。

怕啊,真的怕。

许久,莽象终于行完了功,白雾落下,化作一名风姿如神的少年郎,他笑着道。

“这点小事都来烦我,你是不是太闲了

王玉楼想做什么,让他自己做就是,他想立功,我做师尊的当然要给他机会。

至于你,如果比较闲,就也去仙盟帮他吧。”

老李没想到自己会领到这么个任命。

在巨大的压力下,这位紫府大修士的脑子都是晕的,只呆呆问道。

“仙尊,您是要小海去帮玉阙师弟推进变法吗”

想到了毕方的催促,莽象摇了摇头,李海阔还以为他看错了。

然而,莽象只是平静开口道。

“我刚成金丹,短时间内无法正式上任。

他想冲,就让他冲,你好好支持他。

变法是群仙台首肯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做好。”

“咚!”

老李用紫府的脑壳,在莽象道场之巅的大殿中,愣是砸出了个坑。

他激动的、颤抖的、慷慨的高声答道。

“海平,谨遵仙尊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