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后,杨简打开微博,看到《大圣归来》已经登上热搜榜首。他随意浏览了一些评论:
“看完《大圣归来》,我一个大男人在电影院里哭成狗!”
“这才是我们华夏的超级英雄!期待续集!”
“国产动画的里程碑,感谢所有制作人员!”
这些真实的反馈让杨简感到欣慰。他转发了田晓鹏的感谢微博,并写道:“感谢所有支持《大圣归来》的观众。这是华夏动画人的一次共同努力,期待未来更多精彩作品。pS:田导,续集可以考虑一下了[笑]”
微博一发,瞬间引来无数评论和转发。
“杨简,你的新电影什么时候能上啊?”
“求续集+1”
“杨简真是国产动画的伯乐!!以后大家提起国产动画电影,绝对不会只想着那是给小孩子看的了。”
处理完这些,杨简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走出休息室,望向星空下的戈壁。
无边的旷野中,银河清晰可见,仿佛一条发光的河流横贯天际。
郭番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开始闲聊起来:“今天成果不错,大家状态都很好。”
杨简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是啊,大家都很投入。”
“《大圣归来》的成绩真是不错了,老田那家伙肯定高兴坏了。”郭番靠在椅子靠背上,“简子,说实话,我们的影视圈,要是没有你,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杨简笑了笑,他知道郭番是什么意思。不是自吹自擂,他杨简对于华夏影视行业、尤其是电影行业的发展绝对是巨大的,和同期的前世相比,这一世华夏电影行业的特效技术、国际地位、动画行业的发展都比前世要领先好几年。
而且他提前培养出了郭番、饶小智、路洋、文木野、饺子几位导演,他比谁都期待未来几人的表现。
“我一直都在说,内容为王。大家要相信,好的内容永远有市场,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表达方式。”杨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郭番,笑道:“我们华夏人,就该拥有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浪漫。”
什么是华夏人独有的浪漫?
《流浪地球》中就有很好的诠释。
西方逃离地球的“方舟计划”,和《流浪地球》中带着地球逃去其它星系的“移山计划”,二者体现出东西方价值观的差异。
西方的神话故事里,“诺亚方舟”是诺亚依据神的嘱托而建造的一艘巨大船只,建造的目的是为了让诺亚与他的家人,以及世界上的各种陆上生物能够躲避一场因神惩而造成的洪灾。而在华夏神话故事“愚公移山”中,愚公不畏艰难,坚持不懈,挖山不止,最终感动天帝而将山挪走。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与好莱坞灾难科幻片建立在“人类文明终结”的基础上的“末世神话”叙事所不同,“精卫填海”“夸父逐日”等华夏上古神话,早已将华夏人骨子里的勇毅与不屈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带着家园去流浪”这个神奇、荒诞、看似不合理的构想本身就体现出了浓浓的华夏式的浪漫色彩。
前者是在“神惩论”预设下以牺牲多数人来保全人类“火种”的西方价值选择,后者则体现出华夏人独有的勇气与魄力,在面对灾难的时候选择用相信希望的态度去“创世”:关键不在于人类是否真的能够存活下来,而在于我们是否有勇气,迈出离开太阳系的第一步。
正如《流浪地球》中的台词,“人类的勇气可以跨越时间,跨越每一个历史,当下,和未来”。在绝望中找希望,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一首关于人类勇气的赞歌。选择带着地球去流浪,一是体现出植根于华夏民族精神信仰的土地情结与家国情怀,华夏人对“家”、“房子”、“土地”的深厚情感。在乡土社会的华夏,安土重迁的国民性决定了华夏人即使选择流浪,也绝不是主动追求,而是被动无奈之举。
华夏人的流浪总是伴随着对不再流浪的追求与渴望:带着勇气与希望,在流浪中找寻新的安定,才是流浪的初衷。
其实在《星际穿越》中,也体现了这一点。
汤姆为了父亲库珀的一句“帮我照看着我们的农场好吗”,一直坚守着那片玉米地。而那片玉米地,正是地球文明的象征。
在《流浪地球》中,人类所无法舍弃的东西,比如土地,爱,人道主义,都是人工智能莫斯所无法理解的选择“干扰项”,但恰恰是人之所以为人所最重要的存在。
其次就是实现了从为满足个体生存的身体流浪,向为实现守望人类家园的群体流浪的转变与升华——也许会为了生活背井离乡,但绝不会看着故土毁灭。
地球是全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作为整个人类几百万年的栖息地,已沉积到集体无意识深处,渗透到每个人的毛孔与血液之中。选择“带着家园去流浪”,其实就反映出华夏人骨子里对“家园”的反思:如果失去了曾经的地球,人类还能坚守什么?
《流浪地球》小说原着中小星老师对学生们所讲,“只有像地球这样规模的生态系统,这样气势磅礴的生态循环,才能使生命万代不息。人类在宇宙间离开了地球,就像婴儿在沙漠里离开了母亲。”
在科学原理之外,这种对于“家园”的反思与重构,早已渗透进华夏人的灵魂深处。
前世《流浪地球》影视化之后,即使是一部硬科幻,郭番与其团队也依然没有摒弃乡土文明与人文精神的余晖,这是华夏人独有的浪漫。
或许有人会说,华夏人这么喜欢的《流浪地球》为什么走不出国门?西方观众为什么不看?
《流浪地球》系列在国内取得了巨大的票房成功,但在海外市场的表现确实相对较弱。这背后有多方面的原因,并非单一因素所致。
主要是文化差异、市场环境、影片本身以及传播策略等方面的影响。
我们强调集体主义、家园情怀,比如第二部中上了年纪的航天员牺牲;西方观众更习惯个人英雄主义,这就会产生文化隔阂和叙事疏离感。|
再看市场环境,实际上北美市场本身极度排外内向,他们的进口片份额非常小,大约只有3%。
好莱坞电影就是美国进行对外宣传统战的一把利器,他们自己就是这其中的的受益者,怎么可能让一部华夏色彩这么浓厚的科幻电影在美国市场大规模上映?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硬科幻对于华夏来说刚刚起步,而对于西方观众、尤其是北美观众,已经是稀松平常了。
就像华夏的观众,在某一段时间,漫威等好莱坞科幻大片在华夏随便乱杀,可是到了一定的时间,好莱坞大片也不怎么受欢迎了。
在国外取得高票房固然是华夏电影走出国门的一个显性标志,但并非唯一尺度。
像《流浪地球》这样的作品,其首要服务对象是国内观众,在国内能引发强烈共鸣和讨论,本身已是一种成功。
而华夏的科幻电影工业尚在发展中,需要这样的基石作品。
而且文化的传播和接受往往需要一个过程,初期遭遇文化折扣是正常现象。
世界电影的中心一开始也不在美国,好莱坞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仅仅是好莱坞公司自己的努力,这也和美国在二战后在全球所起到的主导地位有关。
随着华夏综合国力的提升、文化交流的深入,以及电影工业水平的不断进步,未来肯定会有更能兼顾本土特色与全球视野的作品出现,只不过这个时间是什么时候还未可知。
与西方文明所不同,这种超越民族,超越生死的价值观输出,仍是华夏式的宇宙观的延续。
“是啊,我们华夏人自己的浪漫。”
“等《火星》这个项目结束,公司会马上启动《流浪地球》这个项目,那才是体现我们华夏人浪漫的一个系列电影。”杨简歪头又看了一眼郭番:“怎么样,这个项目交给你,有信心吗?”
“哈哈,那真的太好了。”郭番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不瞒你你说,我其实早就打它的主意了,只不过之前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只要你放心,我绝对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和努力把这个项目做好,不让你失望。”
虽然那郭番不急着自己主导一个科幻项目,但是能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更不会错过。
他知道杨简培养了他这么久,可不是让他一直当副手的,他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了。
“对你,我肯定放心,从《星际穿越》到现在的《火星》,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杨简拍了拍郭番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你有时间和大刘聊一聊,剧本怎么写你们自己商量,我不插手。到时候也邀请大刘这个作者参与进这个项目来。”
“得嘞,忙过这一阵我就和大刘联系。”郭番现在是干劲十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感慨道:“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你看中的项目,不只是商业上可以取得成功,还能推动行业进步。”
杨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星空。
开玩笑,他一个挂壁,虽说他想早点退休,但是能顺手为这个行业做点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有一天我们真的能登上火星吗?”郭帆突然问。
杨简想都没想就回道:“肯定会的。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就像几十年前没人相信华夏电影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一样。重要的是有人愿意相信,并为之努力。”
整个华夏,包括从事航天事业的那群可爱的人们,估计都没杨简这么有信心华夏终将在某一天登上火星,毕竟他自己就是个挂壁,这么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登陆火星而已,未来肯定能实现。
而且这个未来绝对不是上百年那么久,杨简觉着几十年应该绰绰有余了。
闻言,郭番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和杨简一样静静的看着漫天的繁星发呆。
七月的金昌,清晨是一天中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