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受害者家属,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静静地涌入这座由焦黑梁柱和透明穹顶构筑的奇异建筑。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仿佛是亡灵的低语。
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后的木头气味,混合着鲜花的芬芳,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香味。
徐墨辰一身黑衣,站在祭台前,手中紧紧握着那卷泛黄的录像带原件。
他并没有准备任何演讲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任凭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他的脸色苍白,眼眶深陷,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显得疲惫而憔悴,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毅。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将录像带放入播放器,按下播放键。
林婉如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穹顶下回荡,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瞬间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人们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仿佛害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画面定格在林婉如抱着婴儿,对着镜头微笑的那一刻。
人群中,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少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
他紧紧地攥着一把古铜色的钥匙,泪水无声地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徐墨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复杂,如同蕴藏着万千思绪。
他将手中的录像带轻轻地投入祭台中央的火盆中。
火焰腾地一下窜了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将录像带吞噬殆尽。
就在火焰腾起的刹那,少年低声呢喃了一句:“妈妈……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徐墨辰的耳中。
叶雨馨悄然走到徐墨辰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够抚平他心中的伤痛。
“这次,”她低声说道,语气温柔而坚定,“火没烧完的,是我们的命。”她的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火忆堂祭礼后的第三天,空气中焚烧的气味依旧挥之不去,像是盘旋在城市上空的幽灵。
徐墨辰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火忆堂外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空地。
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年,林昭,依旧没有离开。
他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蜷缩在焦黑的巨型梁柱下,用一块黑色的炭笔,一下一下地描摹着手中的那块怀表。
那怀表样式老旧,边缘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但少年却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徐墨辰的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在寂静的空气中明明灭灭。
他没有下令驱赶,仿佛那个少年身上,有着某种他无法忽视的东西。
“辰少,”阿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您吩咐的,关于林昭的背景调查。”
徐墨辰接过文件,却没有打开,只是淡淡地说道:“给他送件厚棉衣,再送一碗热粥过去。”
阿福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下:“是。”
夜幕降临,监控屏幕上,林昭的身影显得更加孤单。
他蜷缩在祭台一角,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紧紧地握着那把古铜色的钥匙,在黑暗中,那钥匙仿佛被烧红了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呢喃:“她说……钥匙要交给记得火的人……”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火忆堂的废墟上。
叶雨馨推开徐墨辰卧室的门,发现他正站在窗前,眼神深邃地望着远方。
“我查到了,”叶雨馨走到他身边,将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把钥匙上的齿痕,与当年徐家老宅地窖的锁芯,完全吻合。”
徐墨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徐家老宅的地窖,存放着徐家最隐秘的档案和物品。
那场大火,将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就连地窖的图纸,也早已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徐墨辰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除非有人见过那把锁,并且记得锁芯的形状,”叶雨馨的目光落在徐墨辰的脸上,语气平静而冷静,“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去过那个地窖。”
三天后,徐墨辰出现在城南的一家破旧的档案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