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徐墨辰独自坐在车后,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手中反复摩挲着信纸的边缘,像是在感受着母亲最后的温度……
雨夜愈发浓稠,天地间仿佛只剩无尽的鞭笞声。
徐墨辰如同被抽空灵魂的傀儡,指尖粗粝的触感一遍遍碾过信纸脆弱的边缘,仿佛想将母亲的温度永远刻在血肉里。
叶雨馨透过后视镜,心疼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忽地,他动了,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将信纸折叠成一盏简陋的纸灯。
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微弱的火苗瞬间舔舐了纸灯,橘红色的光芒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
他猛地打开车窗,将燃烧的纸灯掷向呼啸的夜风。
纸灯摇曳着升空,像一只迷途的萤火虫,挣扎着想要照亮无尽的黑暗。
就在那火光升腾的瞬间,远处火忆堂方向,冲天火光突然暴涨!
明明是狂风肆虐的雨夜,祭火竟然无风自燃,一道诡异的蓝焰如闪电般撕裂夜幕,在空中划出一道妖冶的弧光。
林昭望着那蓝色的火焰,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敬畏,轻声呢喃:“她说过,真正的归来,不是身体回来,是名字被重新叫响。”
叶雨馨望着那抹诡异的蓝光,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终于明白,接下来要守护的,不再是过去那虚无缥缈的影子,而是未来将被点亮的,无数个如同自己一般,承载着希望与光芒的“小雨”。
她转过头,却看到徐墨辰眼中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困兽般的决绝。
他缓缓地合上双眼,低声道:“停车。”
“你要做什么?”叶雨馨的心猛地一沉。
雨夜的寒意仿佛也渗透进了徐墨辰的心脏,他紧闭双眼,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停车。”
叶雨馨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要做什么?”她急切地问道,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徐墨辰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停车。”
车辆缓缓停靠在路边,徐墨辰推开车门,径直走进了雨幕中。
叶雨馨紧随其后,撑着伞追了上去。
“徐墨辰!”她提高了声音,试图阻止他。
但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径直走向火忆堂。
回到火忆堂后,徐墨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火忆堂所有核心成员开会,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林婉如的遗信,不会公之于众。”他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陈砚第一个跳了起来,他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为什么?这封信是重要的证据,可以揭露X计划的真相,告慰死者!”
徐墨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陈砚身上。
“我知道这封信很重要,但它不应该成为新的‘神谕’。我们建立火忆堂,是为了让人们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而不是制造新的偶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决定在火忆堂内堂设立一个‘静读角’,供幸存者家属轮流抄录信件内容。想从中汲取力量的人,可以自己来。”
周晚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地分析道:“这样做的确可以避免过度解读和盲目崇拜,但仍然无法摆脱‘圣物崇拜’的嫌疑。人们会把这封信当成精神支柱,而不是把它当成一面镜子,反思过去,照亮未来。”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不如将信件内容拆解为十二个关键词——‘选择’、‘记得’、‘火’、‘孩子’、‘名字’、‘光’、‘守’、‘放’、‘生’、‘痛’、‘信’、‘路’,由不同年龄的幸存者后代各自撰写解读,汇编成一本《火辞典》。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封信,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徐墨辰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
“这样做太冒险了,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很可能会歪曲母亲的本意。”
“难道将它供奉起来,就不是另一种歪曲吗?”周晚晴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两人僵持不下,会议室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叶雨馨轻轻拉了拉徐墨辰的衣袖,低声道:“不如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再做决定?”
徐墨辰深吸一口气,勉强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天,火忆堂就《火辞典》的编写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徐墨辰始终持保留态度,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到一名盲童用盲文刻下对“火”的理解——“火=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