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阿福赶到时,徐墨辰正蜷坐在火忆堂祭台的焦黑横梁下。
晨曦透过残破的屋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衬得那双紧握着两枚逆跳怀表的眼眸,更加空茫。
“辰少……”阿福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他。
徐墨辰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躯壳。
阿福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那个运筹帷幄、霸气果决的徐少,此刻脆弱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叶雨馨阻止了阿福进一步的动作。
“别过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示意手下送来一件厚实的羊绒大袍,轻轻盖在徐墨辰身上,又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他需要的是温暖,是陪伴,是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把这个放在他旁边。”叶雨馨又吩咐道,递给手下一本略显陈旧的书籍——《火之书》第五册。
手下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徐墨辰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那一页,画着一个孤零零的孩子,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书页下方,用娟秀的字体题着一行字:“如果你找不到自己,就先成为别人的光。”
叶雨馨静静地看着他
但他绝不是会轻易被打倒的人。
她相信,他会找到答案,会重新站起来,会成为更加耀眼的光芒。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火忆堂时,徐墨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感到身上盖着一件温暖的袍子,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红茶,还有那本《火之书》。
他拿起书,翻到那一页画着孩子的图画。
那行字,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他拿起一支炭笔,在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字:
“我不知我是谁,但我知道我该去哪。”
字迹略显潦草,却充满了力量。
与此同时,在气象站钟楼的会议室内,叶雨馨召集了核心成员,召开了一场闭门会议。
气氛凝重而肃穆。
叶雨馨打开了一台老旧的录音机,播放了一段经过降噪处理的录音。
“……原徐墨辰已于1999年春因脑炎死亡……”
录音在会议室内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林昭听罢,沉默良久,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此刻表情却异常严肃。
“那又怎样?”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他叫我兄弟的时候,我膝盖发软——不是因为血,是因为那句话是真的。”
陈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X计划能造躯壳,可造不出一个人二十年来为受害者奔走的脚印。那些被他帮助过的人,那些被他拯救过的家庭,难道都是假的吗?”
叶雨馨环视众人,目光坚定而充满力量:“我们今天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一个科学实验,而是为了守护一个人的选择,一个人的价值。”
“真相不必公之于众。”她缓缓说道,“但必须由我们自己先接纳。我们必须先相信,我们所认识的徐墨辰,就是徐墨辰,无论他拥有怎样的过去。”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共识达成:他们不会将真相公之于众,但他们会守护徐墨辰,会支持他,会帮助他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徐墨辰重新回到了火忆堂。
他下令拆除了祭台中央的玻璃罩,亲自将两枚怀表并列放入新设的开放式祭槽。
阳光洒落在两枚怀表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站在祭台前,面对着众多火忆堂的成员,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
“这里不供神,只留名。谁记得痛,谁就有资格站进来。”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一把重锤,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当晚,徐墨辰独自一人走进了地窖,来到了那口巨大的铜钟前。
他抚摸着冰冷的钟壁,仿佛在与一个老朋友对话。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录音机,对着铜钟,缓缓说道:
“我不是那个死在春天的孩子,但我活成了他该活的样子——如果这算欺骗,那我愿被所有人继续骗下去。”
他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带着一丝解脱,一丝释然,一丝坚定。
林昭开始主持“名字重生仪式”。
他邀请那些在X计划中幸存下来的实验体后代,改写自己被实验编号所替代的旧名,用新的名字,开启新的生活。
一名少女颤抖着走上前来,在纸上写下了“林小萤”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