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弼似乎并没有听过陈凡的名字,事实上,出了泰州,也没几个人认识一个小小生员,只见陆弼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他的学生们:
“你们听说过此人没有?”
陆弼的学生大多要么是扬州富商,要么都是举人,他们就算听说过陈凡,这时候也输人不输阵,全都笑着摇头。
“没听过。”
“院试案首吗?还要等几年才能乡试吧?”
“这几科乡试是越来越难了,想要中举可不容易啊。”
眼看着这些人越来越离谱,杨廷选终于冷着脸道:“诸位,海陵虽不比扬州冠盖东南,但也不乏诗礼传家、科甲蝉联、庠序盈门的人家,何不坐下来,听陈生吟诵一番呢?”
众人闻言总算是给了几分东道主杨廷选的面子,全都不说话了。
但他们的眼神却分明带着一副看乡下人的地域歧视。
陈凡见这些人终于闭嘴,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
他来到门前,此刻站在门前伺候的下人们也知道海陵人被鄙视了,纷纷激动地看向陈凡,眼睛里仿佛写着“你给咱海陵争口气啊”。
陈凡见状,闭着眼睛稍一思索,然后开口念道:
日上三竿客始来,
学宫未扫宴先开。
莫言贺岁无先后,
童仆犹知立户台。
陈凡这诗刚一念完,周围寂静一片,突然,海鲤带头鼓起掌来,大声叫道:“好!”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学着海鲤激动鼓拍双掌。
过瘾。
我们特么天没亮就起来打春牛了。
你们这些客人啥也不干,日上三竿才到,一到便坐在席间,偏还不懂礼数,瞧不起我们海陵人,你牛什么?
我看你门前伺候的下人都比你们懂礼数呢。
杨廷选闻言顿时开怀,要不是顾及陆弼就在身边,他简直想要畅快大笑了。
再反观陆弼等人,此刻一个个脸如锅底,坐立难安,脸上偏偏还有愤愤之色。
没关系,陈凡写的诗虽然没什么营养,但他会骂人啊,蛐蛐人是他强项啊。
来,不止一首呢,我这批发……
锦障十里列珍馐,
朱履三千践雪泥。
最怜寒士守残夜,
冻笔犹书拜帖齐。
劳资们辛辛苦苦写拜帖邀请来的客人,这些鸟人进门,脚上还踏着雪泥便大咧咧进我家门,我特么,你特么,真特么……
柏叶椒花芬翠袖,
礼仪虽在客行粗。
醉扶归去君休问,
门掩东风自剪符。
以柏叶椒花(礼器)的精致芬芳,对照你们这些人“客行粗”的无礼,我们海陵人宁可“自剪符”一般的独处,也不想接待你们这群失礼之人。
呵呵,大过年千里迢迢从湖广回来找挨骂?
这不是贱是什么?
杨廷选胸中块垒早去,就连呼吸都觉得畅快了不少。
眼看着陆弼几人想怒又不敢怒,满脸羞愤的样子,他哈哈一笑:“好好好,将文瑞的诗赶紧录上!”
“总也作诗倒是无趣,刚刚精舍先生说什么来着?对对子?”
“好好好,对对子好啊,要好好对对子!”
陆弼等人:特么,赢了牌就拿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