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个时代,填词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很多无望科举的读书人,常隐匿真名,专在戏班填词为生。
但想要写出符合曲牌格式,且能符合唱腔的曲子还是破费一番脑筋的。
孙旵这曲儿也是在家中抓了几天脑袋才写出来的。
所以众人以为陈凡也喜好填词,正好遇到秦妙音这种大家,故而技痒,想要展现一番。
虽然被陈凡打断了“求爱”,孙旵心中颇不爽利,但为了维持自己骄傲的人设,他又不好对此多说什么,不然会显得很小气。
他也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转头看向秦妙音:“秦大家,虽然你是我请来得,但这个生员的唱词你想不想唱,都还随你。”
陈凡心中翻了一万个白眼,这孙旵小气到家,就差直接开口,让秦妙音拒绝他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秦妙音,秦妙音微微一颔首,根本不接孙旵的暗示道:“能入不系园同行,妙音心中感激,既然同舟同行,陈公子请了……”
陈凡笑了笑,离开席位,走入舱中,不一会手里拿着一张纸出来递给了秦妙音。
秦妙音接过一看,不由得抬头看向陈凡。
一旁的孙旵一边喝酒一边等待早就不耐烦了,见秦妙音看着陈凡,顿时皱眉道:“妙音,速速唱了。”
陈凡也拿目光看向了秦妙音,似乎在说:“你到底能不能唱?敢不敢唱?”
秦妙音突然微微一笑,她本就长得好看,这么一笑,顿如百花齐绽,她轻轻点头,侧身拿过一个琵琶。
“峥”一声拨动,《劈破玉》的调子,这曲牌很是冷门,孙旵和黄至筠刚刚还未曾上心,听到如此冷门的曲调,两人也顿时来了兴趣。
头腔过调,一阵怪异的琵琶声后,秦妙音看了陈凡一眼后唱道:
“癞蛤蟆顶荷叶装甚麒麟相?
尿壳郎滚金球当自己是玉璋!
井底蛙呱呱要吞江——”
听到这,孙旵和黄至筠全都呆住了。
下一秒,黄至筠嘴角微微翘起,瞥眼悄悄看向孙旵。
而此时,孙旵似乎也从震惊中走了出来,脸红成了大红布,转而又变白,最后却又黑着脸看向陈凡。
陈凡却没看他,他用手掌轻拍着大腿,斜着撑在靠几上,似乎沉醉在秦妙音的歌声里。
歌声还在继续,琵琶轮指急奏,二腔到来:
“秃尾巴鹊儿占凤凰梁,
秃鹫披霞帔扮个锦鸳鸯,
老驴脸敷粉偏学少年郎!”
当最后一句唱出时,帘后突然传出“噗嗤”一声,黄其霰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老驴脸敷粉,那孙旵上船时,就敷了薄薄的一层粉,歌词唱到这,说的是谁,已经不言自明了。
孙旵脸上的肌肉抽搐,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但他被当众处刑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