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队部木门时,浓烈的旱烟味扑面而来,生产队长林德生正蹲在火盆旁敲烟袋锅,火星子溅在炕沿的《日报》上。
“德生叔!”
林青山顾不上喘口气,“鹰嘴崖有头棕熊掉进陷阱了!我们想借队里的板车!”
烟袋锅“当”地磕在炕沿上,林德生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棕熊?好家伙!这可是稀罕物!”
他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钥匙串,铁皮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走!我跟你们去!这等大事,我得盯着!”
这边林晓峰闯进狗蛋家时,正撞见狗蛋娘在糊窗户缝。
报纸被糨糊粘得“啪嗒”响,碎纸屑簌簌落在她补丁摞补丁的围裙上。
“婶子,狗蛋呢?”
林晓峰话音未落,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狗蛋探出头来,头发睡得翘起老高:“晓峰哥!我在背《三篇》呢!”
“别背了!跟我上山!有棕熊!”
狗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抄起墙角的竹篓就往外跑,后脑勺还粘着片没抖落的报纸碎屑。
跑出院门时,正撞见林福背着一捆拇指粗的麻绳匆匆赶来,麻绳上还沾着去年晒的玉米须。
“福子叔!真有棕熊?”
狗蛋拽着林福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
林福抹了把额头的汗,咧嘴笑道:
“叔还能骗你?就是那熊凶得很,等会儿你可得躲在后面!”
说话间,林青山已经和林德生推着板车赶到。
枣木车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车斗里铺着的草席上还沾着去年秋收时的谷粒。
远远地,二柱子扛着锄头从田埂那边跑来,棉袄扣子开着,露出里面打补丁的蓝布衫:
“听说有熊?算我一个!”
老槐树下,众人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
林德生吧嗒着烟袋,烟灰掉在板车的车辕上:“都听晓峰的!这猎熊他最有经验!”
林晓峰扫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板车上新换的牛筋绳上:
“一会儿上山,狗蛋和二柱子在前面探路。
青山,你跟德生叔押车。
福子,咱俩断后。都把家伙什带好,那熊要是挣脱了……”
他顿了顿,握紧腰间的猎枪,“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北风卷着枯叶在山道上打着旋,林晓峰一行人推着板车往鹰嘴崖赶去。
板车的枣木车轴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仿佛在提前为即将到来的艰难运输叫苦。
一场人与巨兽的博弈,此刻才真正拉开帷幕。
而此时,林德生刚从镇子上回来,自行车大梁上绑着的搪瓷缸随着颠簸“哐当哐当”响。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还在盘算着镇子主任的话:“老林,这次治安巡逻队可出了不少力,分肉时得给队里留一半。”
想到这,他眉头皱成了疙瘩,可又不敢违背上头的意思,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棕熊的怒吼声如炸雷般传来。
那家伙半蹲在陷阱里,被荆棘划破的皮毛渗出暗红血痂,两只前爪死死抠住陷阱边缘,五根利爪足有匕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