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沈榆听到跟母亲相关的事情,有些紧张。
上辈子,沈骞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才醒来,醒来的时候,沈榆和谢宴州已经在交往。
当时沈骞曾说过,江飞燕给他留了礼物,等他结婚的时候再送给他。
神神秘秘的,这事儿沈榆还跟谢宴州说过好多次,是真的很期待。
但后面沈榆出了意外,自然也无从得知江飞燕给自已留了什么。
沈骞也没多卖关子,在沙发坐下后将手提箱打开,从几件T恤里翻出个上锁的盒子递给沈榆。
盒子是梨花木的,黄铜锁,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保存很好。
“你妈妈去世前几个月准备的,我一直给你保存着。”沈骞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会翻出钥匙递过去,“拿回房间看吧,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榆点了点头,抱着盒子出门,迎面碰见在不远处等他的谢宴州。
“怎么了?”见他似乎情绪不太对,谢宴州走过来,看见他怀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我妈妈留给我的。”沈榆说,“我打算去房间里拆。”
“好,我先去楼下看看午餐准备得怎么样。”谢宴州说,“有事叫我。”
谢宴州看出来,面对过世多年母亲的遗物,沈榆想独自一人安静整理,他当然不会不识趣地霸占。
“好。”沈榆亲了一下谢宴州的侧脸,进了房间。
关上门,沈榆把盒子放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
其实关于这个盒子,沈榆是有记忆的。
大概是江飞燕去世后三四年,一次沈骞在保险柜里取东西,沈榆在旁边看见,问里面是什么,怎么从没见过。
沈骞当时说:“你的东西,不过要等你长大了才能知道。”
那段时间,好奇心很强的沈榆想过很多次长大,得到里面的宝贝。
但现在他真的长大了,名正言顺接过这个盒子,却有点不想打开了。
好像打开后,关于母亲的事情又会少一些。
沉默片刻,沈榆还是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里面只有一个微微泛黄的信封。
封面是江飞燕清隽的钢笔字:给小榆。
是一封给沈榆的信。
沈榆打开信,一个字一个字读完。
信其实不是很长,但沈榆看了很久。
看完信,沈榆揉了揉眼睛,把信纸整齐叠好,放回原位,又把盒子收起来。
走出房间,沈骞在阳台外抽烟,情绪不高的样子,小叶紫檀手串被他快速捻着。
看见沈榆出来,沈骞灭了烟,拍拍衣服拉开阳台门走进来。
“看完了?”沈骞走到跟前。
“嗯。”沈榆点了点头。
“本来我早就想给你的,但你妈妈她走之后要少在你面前提她,免得你走不出来。”沈骞拍了拍沈榆的肩膀,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憋死老子了,给你留了什么?”
沈榆有些瓮声瓮气地说:“秘密。”
沈骞不问了。
父子俩又陷入了一段沉默。
过了会,沈骞忽然开口:“你妈妈去世后,她的股份转到我名下,我们说好等你成家立业后再给你,什么时候你有空了,我们把转让合同签了。”
沈榆点了点头。
“儿子,你妈妈走之前一直以为你会喜欢咱们原来邻居家那小姑娘类型的,就那种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沈骞两根手指搓着手串,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她还买了块翡翠,让我去打镯子,但后来她又想,万一是个男的可怎么办,戴不进去啊。”
沈榆笑了笑:“还是我妈想得周到。”
沈骞也跟着笑,笑完了缓缓说:“谢宴州那小子,虽然有时候很招摇,但你喜欢,他对你也好,你们在一起我是放心的。”
“我想你妈妈看见了,也会为你高兴。”
*
吃过午饭,沈榆窝在被子里睡午觉。
他梦到很久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妈妈刚去世那段时间吧。
流言蜚语厉害,他平常除了林嘉旭没什么朋友,一些讨人厌的人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沈榆学了跆拳道后暴揍过几个当面嘲讽的,但他知道背后还有很多人在说他没了妈,以后就要有后妈之类的话。
他本来就没想制止,但第二天开始,很神奇地,这种流言蜚语消失了。
那些人看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忌惮。
沈榆以为是自已拳脚功夫厉害。
但上大学后某一天,他跟林嘉旭出门遇见其中一个嚼舌根厉害的,那个人说,谢宴州请他们吃了一个星期的冰淇淋,半是贿赂半是威胁地,不让他们再议论沈榆。
梦里。
沈榆侧过头,透过玻璃窗,看见漫天梦幻的晚霞。
他想到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已总是最后离开。
而谢宴州总有各种情况,拖着比他还晚,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
校门两侧是漂亮的梧桐树,叶子飘落到地上,踩上去的时候嘎吱作响。
偶尔,沈榆回头,能看见大片粉紫色在天空晕染开,谢宴州总是站在不远处看他。
好像永远不会离开。
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
……
沈榆睁开眼睛。
窗帘紧闭,房间内一片昏暗。
他按了一下床头的遥控,窗帘缓慢拉开。
落地窗外的天空没有一丝云,丁香浅紫和蔷薇的粉如同打翻的颜料,将天空浸透,梦幻如年少的幻想。
沈榆看了很久,忽然若有所感。
转过头,谢宴州就站在门边,含笑看着他。
时光好像在这一刻重叠了。
直到沈榆将视线投来,谢宴州才朝他伸出手:“跟我走吗?”
沈榆没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双手,对他笑:“不抱我吗?”
谢宴州走过来,抱起沈榆走进衣帽间,给他拿了套衣服,仔细给他换好,而后拉着他的手下楼。
打开门,走廊里没开灯,视线昏暗,但玫瑰的香味扑面而来。
谢宴州牵着沈榆的手,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每走一步,四周就会随着他们的动作亮起来一点。
走出去一段路,沈榆才发现走廊和楼梯都点缀着热烈绽放的玫瑰,星星点点的灯带错落在玫瑰中,像环绕着他们的银河。
谢宴州随手拿起一枝玫瑰,递给沈榆,薄唇勾起:“喜欢吗?”
“喜欢。”沈榆亲了亲玫瑰,毫不掩饰自已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