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日常(1 / 2)

番外。日常

将要立夏,古槐树上早几日还嫩绿的叶片这几日已变得深了几许,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略显聒噪。

老夫人前段时日病了一场,是以,容温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恒远侯府上陪着,如今,老夫人的身子大好,她想住去三藏苑避暑。

在静安堂里请过安后,容温与老夫人说着:“祖母,您身子刚好,夏日里用不得冰,不如跟我一道去三藏苑避暑罢。”

她嗓音浅浅的说着,大夫人林亭也在一旁附和:“温儿说的是,夏日里屋里置放冰块,难免不会着了寒气。”

老夫人擡了擡眼皮,似是不愿去。

她这会儿身子好了,人也精神,就想操心些其他事。于是,她不回容温的话,只将略显浑浊的眼眸落在容温的腹部。

老夫人毫不掩饰的去看,大夫人林亭与二夫人云霜皆能明白是何意,也都下意识看过去,一时间,看的容温怔了会儿。

脸都有些发烫了。

好在,这会儿静安堂里只这几人,老夫人便与她直言,语气颇为犯愁:“还没怀上呢”老夫人问完自个心里也有答案。

适才,这孩子还说昨个去了城外跑马场跑了一日的马呢,若是怀上了,哪敢这么折腾。

于是,未等容温回话,老夫人先是叹了声。

容温眼眸低垂,嗓音一时间变的低低的:“祖母,这,这种事不能急。”她也不知为何没有怀上,起初她以为,照顾慕那般折腾她,没准不出月余她就要有身孕了。

可这,都三月有余了,没一点反应。

老夫人哪能不急她这病了一场,更能体会世事无常,就越发觉得心急,就等着抱这个重孙子呢。便与容温道:“你与祖母说,可是观南整日里忙公务至夜深,都不陪你”

容温:……

她对老夫人摇了摇头。

老夫人想了想,也对,观南公务再忙,也不该会冷落她,便又问:“既如此,可让大夫瞧过了”

容温在心里叹了声,给老夫人一个还未能怀上子嗣的理由:“祖母,我从前岁冬日来上京,一路上损了身子,癸水一直都不准时,二表哥已让吴院使给瞧过了,一直补着呢。”

老夫人闻言,眼眸中透出了心疼,刚想开口宽慰上几句,顾书瑶却是走了进来,她如今虽是嫁了人,可安家远在丹水,上京城里置买的府宅太过冷清,她便常住在侯府。

不过,她适才刚从老夫人这里离开,这会儿又回来,是来给容温送东西的。

她手中提了两壶酒,先是给长辈们问好,随后将酒递给容温:“表妹,从丹水回上京的路上经过肃州浒县,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顾书瑶被她母亲说道了好几回,就是改不了口,从前唤表妹唤成了习惯,如今变成了嫂嫂,反倒是不愿唤。

她话落,老夫人的目光盯在那两壶酒上,‘哎呦’了声:“我倒是忘了,你这孩子有酒瘾,”老夫人皱了眉:“我记得孙大夫与我说过,饮酒伤身,时日久了,对怀有子嗣也有影响。”

容温正欣喜的看着顾书瑶,闻言先是心里一怔,随后抿唇看着老夫人,急忙解释着:“祖母,不会的,吴院使没有说不让饮酒。”

如今,容温在侯府待的久了,都知她有酒瘾,老夫人不认可她的话:“这宫里的太医医术是精湛,可,听祖母的,把酒给戒了,没准就怀上了。”

林亭在一旁接着老夫人的话:“早些日子我回林府上,听弟妹说过一句,她的嫡姐因着好饮酒,如今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身子已是差的很。”

容温:……

她与顾书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皆不知该如何办,顾书瑶只想打自个几下,如何就要把酒给拿到这里来

容温嗓音里带着几许撒娇,对着老夫人唤了声:“祖母——”老夫人不看她,对常嬷嬷吩咐道:“让人把观南唤来。”

容温不吭声了。

早在老夫人说让她戒酒时,她就知道了,祖母在恒远侯府里说一不二,她既然那般说了,便不会改了主意。

这会儿,顾慕就在恒远侯府里,于是,不过一刻钟他就从空无院走过来,上前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朝着容温擡了擡下颚,示意顾慕:“阿梵她要戒酒,日后你来盯着。”

容温:……

顾慕垂眸看了容温一眼,已然从她蔫蔫的神色里明白了是为何事,他应着老夫人:“祖母放心,我会劝着她的。”

老夫人哪能放心就又叮嘱了一句:“祖母是为着你们好,可别你夫人跟你闹上几闹,你就给酒喝了。”

顾慕闻言,眉心微动,容温若真跟他闹,他实在不敢应下祖母的话,于是,他又与老夫人重复了那句:“祖母放心。”

他虽未多说,可他的嗓音平稳,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俨然是一定会让容温戒酒的意思,老夫人也就不再说了。

见容温有些蔫蔫的,就道:“天气越发热了,也别在我这待着了,去忙吧。”

容温起身,与顾慕一同离开了静安堂,他们这边刚走,大夫人林亭轻叹了声,对老夫人道:“母亲,您让观南给看着,能成吗”林亭这话说的还是含蓄了。

那,定是不成的。

她早就瞧出来了,观南对温儿,管不了。

老夫人听出了林亭的意思,垂眸想了想,适才不让她饮酒,跟她还在这撒娇呢,这要是回了屋内,再上了榻,跟她夫君撒娇,这酒不就喝上了

老夫人叹了声,本是不打算随容温去三藏苑避暑的,这会儿为了抱上顾家与温家血脉的延续,与常嬷嬷道:“收拾东西,咱明儿去三藏苑避暑,我亲自去看着。”

——

这边,容温和顾慕一道回了空无院,刚走进书房,容温就问顾慕:“二表哥是要处理公务吗我来给你研磨。”她这会儿俨然不再是蔫蔫的模样,眉目含笑看着顾慕。

顾慕在书案前坐下,嗓音噙着笑意:“今日不忙,过来。”他话落,容温坐在了他怀里,未等顾慕先跟她开口,她先与顾慕说着:“母亲说她母家弟妹的嫡姐好饮酒,身子越发差了,可是真的”

她虽觉得母亲应是夸大了,可心里还是想问一问。

顾慕也不诓她,直言道:“此事我有所耳闻,那位夫人自幼便是疾病缠身,早几年经历过丧子之痛,一直郁郁寡欢,后来有了酒瘾,身子骨越发的差,如今已是极少出门。”他话落,明显的看到容温神色间虽有为他人的不幸而生怜悯,却也是舒展了些。

这是适才被母亲的话给吓着了。

如今,又被他的话给松了一口气。

顾慕观着她的情绪变化,嗓音平和道:“你虽与她不同,可饮酒太甚终是伤身,我既答应了祖母,就要好生看着你。”他话落,微凉指腹在容温耳廓处的小痣上轻抚。

容温正出神,闻言擡眸看着他,默片刻,在脑中酝酿着说辞:“二表哥知道为何适才我在祖母那里时蔫蔫的,这会儿心情愉悦了吗”她话落,顾慕只垂眸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于是,容温就又道:“因着我知道你不会不给我酒喝,还会帮着我诓祖母,我在静安堂时祖母与母亲皆说我,可这会儿有你在,我就有了人帮我。”

容温语气认真坚定,几句话就把顾慕给拉到了她这边,若是换了旁人,就算不是这般想的,也是允了她了,顾慕薄润的唇勾笑,将她的小心思都看在眼中,他不置可否,眸光落在容温腿上,问她:“还疼吗”

容温被他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腿是疼的,于是,就被他的话带走思绪,对他连连点头:“疼——”她昨个跑了一日的马,当时腿不疼,夜里就开始泛酸,虽是昨夜顾慕给她按揉了许久,这会儿还是酸疼。

顾慕宽大的手掌落在她腿侧,继续给她揉着,将适才的话转开,只问她:“明日还要去城外”

自清明后,天气温宜,上京城里的公子姑娘们都开始三五成群的去城外的跑马场上玩,傅瞻就想着在跑马场外再建一处三层阁楼。

将茶楼,酒铺,首饰铺,成衣铺都放在里面。

当时,傅瞻给了她三成利,早些日子就找到她,让她来负责阁楼里的一应布置。

是以,这些日子她每隔几日就要去城外。

容温的腿被顾慕按揉很的痛,下意识皱紧了眉,回着顾慕的话:“明日不去,后日再去。”说到这里,她擡眸看着顾慕:“你忘了,明儿我要去三藏苑。”

顾慕没忘,手上动作不停,继续说着:“今日早朝后,听闻孙尚书和关山侯家的姑娘去城外跑马场的路上,经过那段山路时,有碎石滚落,险些要了性命。”顾慕垂眸看着她,嗓音平和:“近来在三藏苑避暑,别再去了。”

容温本能的对他摇头:“不行,如今阁楼里的一应布置只差插花,我得过去瞧着。”为着布置阁楼,容温还特意去学了女子八雅中的插花。

她说完,又与顾慕说着:“二表哥不必担忧,有傅瞻在呢,没事的,他已命人去将那段山路检查了一遍,不会再有落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