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一只手捂住眼睛,他在哭。
“我不想出生在这个厉鬼横行的世界……”
“那只绣花鞋女鬼,不但杀死我爸,还让她的孩子,与我抢夺身体……我赢了,但在鬼气日复一日的侵蚀下,我成为一个畸形儿。”
“妈妈是爱我的……可故事开头往往温暖,结局往往凄凉。”
“面对一声声议论,面对一双双目光,妈妈精神崩溃,收回了对我所有的爱,整天骂我,说我是一个怪物。”
“是我想当一个怪物吗?”
“终于有一天,妈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天下着大雨,她戴上帽子与口罩,把我装在一个手提包内,来到山海公园。”
“妈妈算准时间,把我藏在卫生间死角,乘坐最后一班车离开。”
“那晚很冷,没有谁发现我……求生的本能让我大声哭泣,直到嗓子哭哑了,直到打不出一丝声音,直到死在卫生间里……”
“我没有狠她,只是……为什么一开始要温柔对我,为什么要一遍遍耐心教我喊妈妈,为什么……呼……”
二娃攥紧拳头,缓了一口气,颤声道:
“为什么死后,我不是去天堂,而是留在地狱?成为一只厉鬼!”
“它们欺负我……”
“把我当皮球踢来踢去……把我扔进马桶里冲水……把我身体拆下来叠积木……把我妈妈杀了……逼我吞下一块块肉……”
“七年,整整七年!我像一条狗,活在卑微的尘埃里!”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束光,一束光紫色的光……祂有一头迷人的紫发,一套紫色战甲,手持一柄神剑,一剑开天辟地,斩断历史与未来,把一块黑布,打到染血。”
“祂一定是神……我第一次跪下祈求,祈求祂,看一眼我。”
“我的虔诚感动了神,祂立于天上,俯瞰着我……”
“从那以后,我开挂一样,运气好到爆,遇见一只只受伤的鬼。”
“我吞噬它们,一路成长为诡异。”
二娃一咬牙,继续讲,“我从来不是一个大度不计较的人,那些欺负过我家伙,被我们全部抓起来,折磨了一年又一年。”
“后来……累了,也乏味了。”
“我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丑陋无比的自已,一拳砸碎了镜子。”
“我的奇迹叫‘种子’,理论上万物皆可种植,我种下了我自已。”
“泥土不成功,我换成金属,金属不成功,我换成人体,我一定要种出一个完美的自已!”
“经历了一千七百三十次的失败后,诞生了一个还算完美的我。”
伤势严重的苏沐苒站在湖边,明明对方声音很小,她却听的一清二楚。
沉吟好一会,她蹙眉问,“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博取同情?”
一个人绝对无法共情另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二娃坐起身,垂着脑袋,调整好情绪才说,“我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从这扇门出去,你们要面对一群不受规则束缚的鬼……本质上,‘演员’的未来就是一片黑暗,我不懂你们苦苦挣扎,为了什么?多活两三年有什么意义吗?”
“有一位姓庄的医生说过: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药。”
“靠北啦。”简雨晴气鼓鼓道,“你自已不幸,自已痛苦,就希望别人也痛苦?”
“呵……”二娃鄙夷,“你们遭遇的痛苦,远不及我的千分之一!”
苏沐苒开口反驳,“你错了,痛苦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你被遗弃,被欺负,被践踏……这些是痛苦,而我们一次次面对恐惧,一次次生离死别,一次次在绝望中求生,也是痛苦。”
“你劝我们自杀,无非是活在了痛苦里,见不得希望的光。”
心智不成熟的二娃情绪激动,咆哮道,“我已经摆脱了痛苦,我是高高在上的诡异,任务之外,我动一根手指,就能主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