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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外卖小哥遇见借尸还魂(2 / 2)

“大…大勇哥。”王婉清脸微微红了。

两人关系近了,王婉清也渐渐愿意说一些她“记忆”里的事。她说她家是开绣庄的,父亲是秀才出身,后来经商。她从小学习女红和读书识字,很少出门。她记得那是乾隆某年的春天,她感染了风寒,病得很重,家里请了郎中,喝了药后就昏睡过去,再醒来就是雨夜遇到李大勇了。

李大勇听着,只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乾隆年间?那不得两百多年前了?他越发觉得王婉清可能是得了某种妄想症,把电视剧里的情节当成自己的记忆了。他委婉地建议:“婉清啊,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就是…医馆,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王婉清立刻紧张起来:“民女身体无恙,无需看郎中!那日的药…”她脸上露出恐惧,“那药…甚是苦涩…”她似乎对“喝药”这件事有极大的心理阴影。

又过了几天,怪事发生了。小区里最近发生了几起入室盗窃案,闹得人心惶惶。这天晚上,李大勇家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叫骂声,好像是在抓小偷。突然,李大勇家的门被猛烈撞击了一下。

王婉清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本李大勇买的带插图的《唐宋传奇》),吓得书都掉了。撞击声过后,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是一片寂静。

李大勇抄起扫把,警惕地打开门一看,门外空空如也,只有楼道灯忽明忽灭。但是第二天,他们听说,昨晚那个跑到他们这层楼的小偷,莫名其妙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腿,被保安抓个正着。小偷哭爹喊娘地说,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狠狠推了他一把。

李大勇心里直犯嘀咕,回头看了看正在安静擦桌子的王婉清。王婉清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大勇哥,何事?”

“没、没事。”李大勇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真正的高潮发生在一周后。那天李大勇休息,带着王婉清去附近的公园逛逛,想让她散散心。公园里有个老大爷正在用大毛笔沾水在石板地上写书法,笔走龙蛇,周围围了一圈人叫好。

王婉清看得入神,忍不住低声评价道:“此字虽有筋骨,然失之柔媚,过于匠气了。”

她声音虽小,却被那耳朵尖的老大爷听到了。老大爷是个退休的语文老师,脾气有点倔,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冲着王婉清说:“小姑娘口气不小啊?你来写一个看看?”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王婉清脸一下子红了,直往李大勇身后躲。

李大勇赶紧打圆场:“大爷,对不起对不起,她瞎说的,您别介意。”

老大爷却较上真了,把手里的大毛笔递过来:“来来来,小姑娘,露一手让大伙瞧瞧!光说不练假把式!”

王婉清看着那支巨大的毛笔,又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犹豫了一下。李大勇以为她害怕,想拉着她走。却见王婉清深吸一口气,从李大勇身后走出来,接过了那支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毛笔。

她走到旁边一块干净的石板地前,蘸满了清水,然后屏息凝神,手腕悬空,缓缓落笔。她的动作极其优雅流畅,带着一种与现代人格格不入的古韵。清水在石板上晕开,形成一个个结构严谨、秀逸非凡的繁体字。她写的是一首李大勇完全没听过的古诗,字迹工整漂亮,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灵气和风骨,瞬间把老大爷那手字比了下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那个老大爷。他凑近了仔细看,越看越惊讶,喃喃道:“这…这是标准的馆阁体啊!还带着钟王小楷的韵味!这没有几十年的功夫练不出来!小姑娘你…你师从哪位大家?”

王婉清放下笔,微微屈膝行了个古礼,轻声道:“老先生过奖了。家父自幼教导,胡乱习字,贻笑大方了。”她这言行举止,活脱脱就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这下连李大勇都看傻了。一个自称十六岁(看起来二十多岁)、失忆、来自一个不存在的地方的姑娘,能写出一手震惊退休老教师的毛笔字?这绝对不正常!

就在这时,人群外挤进来一个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看起来像个算命的。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婉清,又看了看地上的字,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甚至有些紧张。他快步走到王婉清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鼻子还使劲嗅了嗅。

“这位…姑娘,”老道士开口了,声音沙哑,“恕贫道冒昧,请问姑娘…近日可曾遭遇什么不同寻常之事?譬如…重病昏迷?或者…去了什么阴气重的地方?”

王婉清被他看得发毛,躲到李大勇身后,小声说:“道、道长何出此言?”

李大勇也护住她,没好气地对老道士说:“喂,算命骗钱去别处啊,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

老道士却不理李大勇,眼睛依旧盯着王婉清,语气凝重:“姑娘,你魂魄不稳,周身气息与此时此地格格不入,似有残魂未融之象…恕我直言,你…并非此世之人吧?”最后这句话,他压低了声音,只有李大勇和王婉清能听到。

王婉清猛地抓住李大勇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李大勇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难道这老道士真看出什么了?他嘴上还硬着:“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老道士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塞到李大勇手里,低声道:“小伙子,信不信由你。此女乃借尸还魂,强留于世,于她于你,皆非福事。此符或可暂安其魂,但终究…唉,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叹了口气,转身钻出人群,很快不见了。

回家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闷。王婉清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体微微发抖。李大勇手里攥着那张黄符,心里乱成一团麻。借尸还魂?这怎么可能?可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怪事,又怎么解释?

晚上,王婉清发起了高烧,嘴里不停地说胡话,一会儿喊着“爹娘”,一会儿又恐惧地哭喊“不要灌我药…苦…”,一会儿又用那种怪怪的口音念叨着“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李大勇急坏了,想送她去医院,她却死死抓住李大勇的手,泪流满面:“不去医馆…不去…大勇哥…我怕…那道长说的是真的…我、我是不是早就死了?那我如今又是谁?”

看着她痛苦无助的样子,李大勇心如刀绞。他想起老道士给的黄符,死马当活马医,找出打火机把符纸点燃烧成灰,混在水里,小心翼翼地喂王婉清喝了下去。

说来也怪,喝下符水后没多久,王婉清的烧竟然真的慢慢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沉沉睡去。

第二天,王婉清醒了,眼神却和以前不一样了。少了那份属于“古代闺秀”的怯懦和迷茫,多了几分现代人的灵动和好奇。她看着李大勇,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大哥,有吃的吗?饿死我了。”语调干脆利落,带着点本地口音。

李大勇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婉清?你…你感觉怎么样?”

“婉清?哦,你说这身体原来的名字啊?”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动作自然大方,“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什么王婉清。我叫吴薇,家就住隔壁区。我那天晚上跟家里吵架了,跑出去喝酒,好像喝断片了…然后一睁眼就在你这了。之前浑浑噩噩的,好像做了个很长很怪的梦,梦里自己成了个古代大小姐,说话走路都别别扭扭的…难受死了。”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语速很快。

李大勇彻底懵了:“吴、吴薇?”

“对啊!”她跳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脚,“哎呀,这身体好像还有点没适应。不过总算清醒了!大哥,谢谢你收留我啊,还照顾我…虽然我迷迷糊糊的,但好像有点印象。给你添麻烦了吧?”

李大勇看着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完全现代化的姑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释然,看来不是什么借尸还魂,就是双重人格或者失忆症现在恢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点莫名的失落。那个会叫他“大勇哥”、会给他缝衣服、会写一手好毛笔字的“王婉清”,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他勉强笑了笑:“没、没事。你好了就行。那你赶紧联系一下家里吧,你家人肯定急坏了。”

吴薇用李大勇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她妈哭得稀里哗啦的。原来她已经“失踪”快半个月了,家里报警都快找疯了。挂了电话,吴薇说:“我爸马上开车来接我。”

等待的时候,吴薇好奇地打量着李大勇的小屋,看到桌上那本《唐宋传奇》,拿起来翻了翻:“咦?我还记得梦里好像看过这个?还挺有意思的。”她又看到桌上王婉清前几天练字留下的毛笔和纸,拿起来看了看,“啧啧,这谁写的字啊?这么好看?跟印出来似的。”

李大勇沉默了一下,说:“…是你写的。”

“我写的?”吴薇夸张地指着自己鼻子,“开什么玩笑!我连钢笔字都写得跟狗爬一样!还毛笔字?”

李大勇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吴薇的爸爸开车来了,是个看起来很焦急的中年男人。他千恩万谢地拉着李大勇的手,非要塞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李大勇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吴薇跟着她爸下楼,临走前还爽朗地朝李大勇挥挥手:“大哥,谢了啊!有空请你吃饭!”

送走了他们,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李大勇看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空落落的。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王婉清(或者说吴薇)写的那几张毛笔字,看着那工整秀丽的字迹,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墨香。

事情好像就这么解决了,回归了“正常”。但李大勇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吴薇只是失忆或者人格分裂,她怎么会写出自己根本不会的毛笔字?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古代的知识?那个老道士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李大勇送完一单外卖回来,又累又困。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惊醒。哭声好像是从…卧室传来的?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轻轻走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他看到吴薇(或者说王婉清?)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肩膀微微抽动。桌上摊着毛笔和纸,她一边哭,一边用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她写字的姿势,那种专注而哀伤的神态,分明就是之前的王婉清!

李大勇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轻轻推开门,小声问:“婉清?是你吗?”

写字的身影猛地一僵,然后缓缓转过头来。是吴薇的脸,但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充满了不属于吴薇的哀婉和绝望。

“大勇哥…”她开口,是王婉清那特有的、带着奇怪口音的柔软语调,“我…我时间不多了。”

李大勇惊呆了,走过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

“吴薇姑娘的魂魄醒了,我便被压制了。”王婉清流着泪,声音更咽,“那日道长所言非虚…我确已非生人。乾隆年间,我病重不治,本该就此离世…不知为何,一缕残魂未散,浑噩漂泊…直至那夜雷雨交加,感应到这与我有几分缘法的吴薇姑娘魂魄离体(醉酒昏迷),她的肉身又与我八字相合,阴差阳错…我便…我便暂借于此…”

她断断续续地解释着,字字句句都透着令人心碎的凄凉:“能重活一次,得遇郎君,婉清已感激不尽…见识此等光怪陆离之世界,虽惶恐,亦有惊喜…只是,终究是偷来的时光…吴薇姑娘既已苏醒,我便不能再鸠占鹊巢…方才感应到地府召引,恐…恐离别在即…”

李大勇听得心头发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之前半信半疑,此刻却不得不信了。他涩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婉清摇摇头,泪珠滚落:“人鬼殊途,岂能久伴?能得这十余日阳世光阴,将前生未能活尽的岁月稍稍弥补,已是意外之喜…婉清别无他求…”她拿起桌上刚刚写好的那张纸,递给李大勇,“此乃婉清手书,聊表谢意,望郎君勿弃。”

李大勇接过一看,纸上用极其漂亮的毛笔字写着一首小诗,语句婉约,表达着感谢和祝福,末尾还盖了一个小小的、她用口红印按下的“指印”。

“大勇哥,”王婉清看着他,眼神温柔而悲伤,“你是个好人…望你此生平安喜乐,觅得良配…”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婉清!”李大勇急切地想抓住什么,却感觉手指仿佛穿过了一缕轻烟。

王婉清(或者说吴薇的身体)眼神中的哀愁和不舍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咕哝道:“嗯?大勇哥?你怎么在我房间?几点了啊…”是吴薇的声音和语气。她完全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揉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李大勇和他手里的纸,“咦?你拿的什么?这字谁写的?真好看…”

李大勇看着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王婉清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后来,李大勇把那张纸仔细裱了起来,挂在自己床头。吴薇回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生活,偶尔还会在微信上跟李大勇聊几句,发些搞笑表情包,她对那半个月“失忆”期间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只当是自己醉得太厉害做了场怪梦。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但只有李大勇自己知道,那个雨夜,他捡到一个来自两百多年前的姑娘,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他有时会想,王婉清的那缕孤魂,是否已经回到了她的时代?还是依旧在某个时空缝隙里漂泊?

一年后的清明节,李大勇跑外卖路过城郊的一片老墓园。忽然,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车,买了几炷香,走了进去。墓园里很安静,石碑林立,许多墓碑已经残破,看不清字迹。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块极其残旧、半截埋入土里的青石碑吸引住了。

他走过去,蹲下身,拂开石碑上的落叶和泥土,艰难地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刻字。当看清那斑驳的字迹时,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石碑上赫然刻着——“显妣王母婉清之墓”几个繁体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依稀能辨出“乾隆某某年”的字样!

墓碑前,似乎有人来祭拜过,放着几束早已干枯腐烂的野花。而众多枯萎的花瓣中,竟有一枝含苞待放、带着清晨露水的白色小花,娇嫩欲滴,与周围的破败枯朽格格不入,像是刚刚被人轻轻放在那里。

李大勇站在原地,看着那枝新鲜的小白花,又看看那块埋葬着两百多年前一个名叫王婉清姑娘的墓碑,久久说不出话来。一阵微风吹过,小白花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点头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