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来,只惦记着火锅之乐,没顾上品尝其他的施州美食。这一回来,一桌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小菜让丁大用真真‘简直没地方下筷子’,直嚷嚷着:“京城百官都说梁山饮食简陋粗鄙,那是他们未见真章无此口福啊!”
丁大用是真开心,这一桌子秘而不宣的私房菜体现出主人家对自己超规格的热情和重视。既然客人没地方下筷子,东主潇洒给帮着夹菜给贵客,“这道叫做宫保鸡丁,丁提督爱吃就多吃几口。”--“这道小点叫牛肉拉面,提督尝尝。”
宫保鸡丁、桂花蛋、回锅肉、双皮奶、左宗棠鸡、麻婆豆腐、兰州拉面,几样清朝才发明出来的菜自然都是丁大用没见过没吃过的。我们的丁大提督不下筷子,用汤匙舀着吃,快速吃了个半饱,因为口舌之娱并非他此行目的,趁此把酒言欢之际把正事给摊开讲了。
这回不呵呵了。潇洒听到魏忠贤为一己之私仇居然敢在近卫军军火上动手脚,不禁摇头再摇头。
潇洒的反应给了丁大用莫大的勇气,“…我愿做冯宝内援,胡灯入阁做张太岳,如此内外携手,中兴大明指日可待…”丁大用滔滔不绝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然后他惊奇地发现柴林曹三位一声不吭当自己在放屁。情急之下,丁大用冒出了老家话:“你们咋个不信俺!”
兄弟,你让他们能说什么?拍案叫绝‘梁山正有此意’?你丁大用又不是什么老熟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来试探的。你豁出去不要命了,穿越众可把小命看得比天大。实力不够强大的时候还是远离政治斗争为好,特别是涉及权力中枢的事情不碰为妙。再说了,你丁大用幕后转前台就一定比魏忠贤做得更好?
许多人认为魏忠贤的一大罪名是专权擅政,但是权力大和专权擅政是两个不同概念。明代有重用太监的传统,皇帝、官员、太监三者关系微妙,皇帝经常利用太监来制衡文官。魏忠贤是在取得天启信任的前提下,得到天启的授权,落实天启的意志。要做事就必须事权统一,必须掌握一定的权力,而且要有一套人马,不能简单认为有人有权就是专权擅政。一定程度缓解东林党问题后,国家内政外交开始走上正轨,对外战争取得了宁锦大捷,对内完成重修故宫三大殿的盛事,这些成绩的取得与魏忠贤的工作不无关系,也是天启捧魏忠贤的主要原因。不能简单认为对魏忠贤的称颂是大臣们趋炎附势的表现。
如果要给灭亡明朝的大风暴追根溯源的话,我们能够找到的蝴蝶且有两只。一只是顾宪成,明末党争的缔造者,内忧的源头。一只是李成梁,努尔哈赤崛起的纵容者,外患的源头。后金对明朝是有威胁,但并未狂妄到生出代明之心!后世霸占文化宣传系统的满族遗老遗少编造的所谓努尔哈赤到皇太极励精图治一心要入住中原全特么胡扯!说到底,他们跟隆庆朝之前的蒙古人,跟嘉靖朝倭寇对明朝威胁差不多,不过是群厉害点的抢劫犯而已!到了崇祯一朝天灾人祸、内忧外患不断,进入癌症晚期也不曾说死就死,一副副一帖帖化疗猛药下去,不也吊命十几年么。关键是朝廷内部没一个能办事,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别说张居正了,这个人是魏忠贤,明也未必亡!
魏忠贤这个人,由于他对控制舆论的东林文官集团做坚决的斗争,他的坏处被无限放大了。其实魏在事关国家民族存亡的大事上还是很讲原则的。黄台吉猛攻锦州时,袁崇焕与监军纪用一起下令不许出战,任凭赵率教在锦州苦苦支撑,在锦州旦夕城破之际,满桂公然违抗袁的不抵抗命令主动出击冒死营救锦州。宁锦大捷后魏忠贤论功行赏,升了血战有功的满桂、赵率教的官,罢免了畏敌避战不救锦州的袁崇焕。魏并没有因为袁崇焕在宁远城给他修生祠而放过他,也没有因为毛文龙上书力保和他作对的东林党人而处分毛帅。魏连接起用的兵部尚书赵南星、孙承宗等都是直臣、能臣,而且是和自己作对的。这就是天启朝后期辽东局势趋好的原因。
得不到穿越众表态、拉不来外援,丁大用无奈换个话题:侄子丁正男和湖广总兵赵寿吉相约复仇辽东,想让自己出面去和朱由校说说。“请皇上旨意之前,我想先听听贵有司的意思。”
这个么,历数之前战事:明军装备先进,将士也不失英勇,但往往是在人数不占优背后又被自己人捅刀子的情况下与后金作战。故所以无论明军战斗力有多强作战多英勇,被自己人算计的局面不改变,不可能取胜。
曹少漫不经心又满不在乎,“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特么纯属扯淡,你别信!
林云说话还靠谱:“不管蒙古草原还是东北塞外,但凡有了统一的军事组织,我朝军队往往不是他们对手,没办法,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俺答汗和也先都光顾过北京,围城几天不了了之。中原王朝对付游牧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游牧民族缺少制度保证,强大往往就那么十几二十年。一旦其核心人物死球立刻陷入各种纷争,或者继承人问题处置不好导致内部混战。军力不会保持长久。”
又听不靠谱的曹少大放特不靠谱的厥词:“就是。蒙古人兵临北京城下也不是一回两回,当初有多嚣张,如今下场就有多惨,不也歇菜了。就算建州鞑子又来叩关,兵犯北京,不过是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再者说,永乐帝迁都北京本为天子守国门。京城乃大明门户本用来防贼,被贼人叫门稀松来兮平常来哉,把门关紧别让人闯进来就好。”
这特么是人话嘛!你愿意你家大门被人踹?我要不试试带人闯你鲤鱼背,看你曹少恼不恼!你曹少在我面前口不择言,是看轻我丁大用还是蔑视朝廷!
丁大用脸色十分难看,自斟自饮两杯酒,把酒杯重重放下就想要当场和曹少顶个真较个劲。眼见场面要不好看了,潇洒“呵呵”一声,“满鞑抢劫杀人罪行必须清算。朝廷要主动进攻辽东,算下来,老赵3万湖广军,提督的1万近卫军,四万人马过去不一定灭掉后金,但也不至于吃亏。”
如此宫保鸡丁不香了,双皮奶也不甜了,巴不得快些散席。丁大用以泸州老窖酒劲上头要早早歇了为由带着酒气和怒气一阵狂风般离席而去,留下主家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观丁大用落寞心态显而易见,曹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丁大用的来意绝对是真的!评价丁大用简直是大明官场奇迹,内廷那么多人精在,以他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会没被人算计走?干掉了魏忠贤,他丁大用能镇住场面吗?
“你这个人精跟他比差远啦!”泰森推酒换茶,说道:“食堂厨子换人了吧,今天这桌子菜太咸。”
曹少起身给泰森上茶,抱拳道:“请泰兄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