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高澄坚定地说,"即使灭不了汉,也要拿回泰州。玉璧在一天,我晋阳大军就无法南下。"
"玉璧"二字如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高欢的心。他仿佛又看到那座坚城下的惨状——十万大军折戟七万,无数魏军儿郎血染沙场。那一战不仅损兵折将,更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高欢的脸色阴沉下来:"你认为我们与汉军作战,有几成胜算?"
高澄谨慎地回答:"我军兵多将广,而叔父占据地利,用兵多变,约有五成胜算。"
"五成?"高欢冷哼一声,"怕是言过其实了吧。军中不少老人至今还没从玉璧的阴影中走出来,我看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高澄没想到父亲如此悲观,试探地问:"那父亲的意思是?"
高欢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已决定与玄德合作,联汉灭周。与其镜花水月,不如切实拿下中原半壁。"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不能答应得太痛快。长孙兕我就不见了,你去代我接见,磨一磨他,争取最大利益。比起刘璟,我更想灭了宇文泰。"
高澄心中叹息。他深知父亲一旦做出决定就难以改变,但也明白这个决定的风险——若让汉国再得半个中原,必将尾大不掉,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儿子明白。"高澄躬身领命,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
张岳在一旁静静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面色如常,心中十分欢喜。作为潜伏多年的绣衣卫指挥使,既然高欢有意和汉王联合,那看来自己就不需要出手了。
次日,高澄在丞相府接见了长孙兕。会谈持续了整个上午,双方就合作细节展开了激烈交锋。
"世子明鉴,"长孙兕不卑不亢地说,"若魏国愿意出兵相助,我王承诺事成之后,将夏州划归魏国。"
高澄冷笑:"长孙先生好算计。夏州地瘠民贫,我要来何用?若要合作,泰州必须归还魏国。"
"世子说笑了。"长孙兕面不改色,"泰州乃汉国门户,岂能轻让?不如这样,除夏州外,再加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
高澄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先生可知,我魏国出兵十万,每日粮草消耗几何?这些银绢,怕是支撑不了半月。"
谈判陷入僵局。长孙兕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他深知汉王对此次出使的重视,若不能达成协议,回去难以交代。
就在此时,一名侍从匆匆而入,在高澄耳边低语几句。高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对长孙兕道:"先生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再议如何?"
长孙兕虽感疑惑,但也只得应允。
待长孙兕离去,高澄立即赶往书房。张岳已经等在那里,面色凝重。
"刚刚收到急报,"张岳低声道,"宇文泰似乎察觉了什么,正在遣特使而来,明日就要到邺城了。"
高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好个宇文泰,动作倒快。"他沉吟片刻,"看来要延缓与汉国的谈判了。"
张岳点头:"世子英明。不过在下以为,或许可借此机会向汉国施压,争取更多利益。"张岳嘴上滴水不漏,心中却在叹息:看来这次谈判要再生波折了。
高澄会意一笑:"先生所言极是。"
而在馆驿中,长孙兕也在与副使薛善密谈。
"大人,刚才得到消息,宇文泰有所行动了。"薛善低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长孙兕皱眉沉思:"看来得尽快与魏国达成协议。明日谈判,或许得做出些让步了。"
窗外,夜色渐浓。邺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出这座北方雄城的轮廓。北周使者正在飞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