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荣面色铁青,咬牙切齿:\"贺若敦!你休要猖狂!待高王重整旗鼓,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猖狂?\"贺若敦哈哈大笑,\"总比某些人尿裤子强!高将军,您说是不是?听说您昨晚裤裆下嘀嘀嗒嗒,和小溪一样…要不要我给您找条开裆裤,方便您随时解决?\"
周围的汉军士兵忍俊不禁,就连一些魏军降卒也偷偷掩口。贺若敦的嘴确实不是一般的贱,但他句句戳人痛处,让人无力反驳。
\"够了!\"高归彦怒吼一声,猛地撞向囚车栅栏,\"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贺若敦啧啧摇头,故作惊讶:\"高将军何必动怒?我这不是陪您解闷嘛!要不咱们聊聊您当年是怎么被河北叛军打得屁滚尿流的?听说您当时躲进鸡窝里,弄得满头鸡毛,是不是真的?\"
高归彦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这确有其事,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贺若敦越说越起劲,转向其他囚犯:\"还有你们!别以为低着头我就看不见。慕容俨,听说您最爱纳妾,家里十七房小妾,夜夜笙歌,难怪打仗时腿软!元天穆,您这灾星...\"
\"贺若敦!\"刘璟在远处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警告,但眼中却有赞许之色。
贺若敦立即收敛,笑嘻嘻地行礼:\"大王有何吩咐?末将正在与诸位将军'谈心'呢!\"
刘璟忍俊不禁:\"适可而止。诸位将军也是体面人,不可太过分了。\"
\"遵命!\"贺若敦大声应道,转头却对囚犯们挤挤眼,\"大王仁慈,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咱们再继续'谈心'啊!\"
刘璟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贺若敦虽然嘴贱,但用在此处正好——既羞辱了高氏死忠,又让受优待的封隆之、韩轨心生比较,可谓一石二鸟。
与此同时,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四骑快马正在疾驰。
斛律金一马当先,面色凝重。身后跟着儿子斛律光和可朱浑元、库狄回洛。四人皆衣衫褴褛,形容憔悴,马匹也显疲态。
\"父亲,司马先生真的跟不上吗?\"斛律光回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官道,有些担忧,\"他年事已高,若是落在汉军手中...\"
斛律金冷哼一声,他的长须在风中抖动:\"什么跟不上!那老狐狸分明是见高王战败,另寻出路去了!说什么肚子疼要方便,一转眼人就没了踪影!\"
可朱浑元皱眉道:\"司马先生与高王相交莫逆,应当不会...\"
\"不会什么?\"斛律金打断他,语气激烈,\"司马子如那个老滑头,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自己说要跟我们回河北,半路又借故脱离,其心可诛!\"
库狄回洛叹道,声音中充满疲惫:\"如今高王新败,人心惶惶,各有打算也是常情。只是...我们这般回去,如何面对河北父老?沙苑一战,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四人沉默不语,只是催马更快地向北奔去,仿佛要将失败的耻辱远远抛在身后。
而他们口中的\"老狐狸\"司马子如,此刻正躲在一户农家小院里,悠闲地品着粗茶,完全不像个落难之人。
\"老丈,您这茶倒是别有风味。\"司马子如对农家老者笑道,神态自若,\"不知是什么茶?入口微涩,回甘却长。\"
老者憨厚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山野粗茶,让先生见笑了。就是后山采的野茶,自家炒制的。我们庄稼人喝不起好茶,就靠这个解渴。\"
司马子如点点头,心中暗惊。他一路行来,见汉国境内百姓安居,田亩整齐,与内乱频繁的大魏形成鲜明对比。更让他惊讶的是,刘璟推行\"均田制\",将无主荒地分给百姓耕种,深得民心。
\"老丈家中分得多少田地?\"他故作随意地问,轻啜一口粗茶。
老者顿时眉开眼笑,皱纹都舒展开来:\"托汉王的福,我家五口人,分得永业田百亩,露田二百亩!今年麦子收成好,交完赋税还剩不少呢!足够吃到明年秋收!\"
司马子如心中震动。均田制推行的如此彻底...这刘璟果然不是寻常武夫,而是有治国之能的雄主。他想起高欢治下的河北,虽然也推行均田,但豪强兼并依然严重,均田制形同虚设,百姓苦不堪言。
夜幕降临,司马子如躺在简陋的土炕上,辗转难眠。他想起高欢沙苑大败时的惨状,想起汉军如潮的攻势,想起刘璟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高氏...怕是气数将尽了。\"他喃喃自语,黑暗中目光闪烁,\"司马家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邺城那个儿子...怕是靠不住了。\"
他决定暂时留在汉国,好好观察这个汉人的政权。无论将来是刘氏还是高氏得天下,他都要为司马家谋一条后路。或许...该让次子司马纂来长安看看?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这位老谋深算的政客脸上,映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乱世之中,生存才是第一要务,忠诚...那是年轻人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