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芙宁娜的公寓,泽维尔感觉自己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空了的蛋糕盒子,仿佛那是什么能给他带来勇气的护身符。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居然真的请到了那位曾经的芙宁娜大人来当导演,尽管过程曲折得让他现在心脏还怦怦直跳。
“太好了!芙宁娜答应了!我们的映影有救了!”派蒙在他身边兴奋地飞来飞去,像一只白色的小精灵。
“是啊…是啊…”泽维尔喃喃地回应着,他抬头看了看枫丹廷那被精巧的建筑分割成不规则形状的天空,感觉有些不真实。
“别高兴得太早,导演找到了,动作指导还没着落呢。”千织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泽维尔刚刚燃起的一点小火苗。她走在最前面,步伐干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对…对!夏沃蕾队长!”泽维尔一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姐姐,你也一起来真的好吗?你不是说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吗?”荧走在芙卡洛斯身边,有些好奇地轻声问道。
今天出门的时候,芙宁娜兴高采烈地宣布自己要去采购打折的通心粉,而原本打算留在家里研究食谱的芙卡洛斯,却出人意料地提出要和荧她们一起去见见那位铳枪队的队长。
“我只是有些好奇。”芙卡洛斯的声音很轻柔,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街道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以及路边那些闪烁着光芒的广告牌。“以前,我只能通过谕示裁定枢机那冰冷的数据来了解这座城市的运转。现在,我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那些维护着枫丹日常秩序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正在执勤的警备机关人偶身上,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她曾经是规则的制定者,如今却成了一个规则下的观察者,这种身份的转变让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
“放心吧,那位夏沃蕾队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队伍最后面传来。左钰打了个哈欠,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地跟在后面,仿佛只是出来散步。“至少,比某些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傲娇导演好沟通多了。”
“喂!不许在背后说芙宁娜的坏话!”派蒙立刻飞回来,叉着腰抗议。
左钰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当然知道夏沃蕾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这次出门更像是一次轻松的郊游,顺便看看这些“演员”们如何将他早已知晓的剧本一步步演下去。
在千织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区域。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边上是一个老旧的报刊亭,周围摆着几张长椅,几个老人家正坐在那里悠闲地聊天。
“就是这里了。”千织停下脚步,目光投向那个报刊亭。
“嗯?周围没人呀,那位铳枪队队长在哪里?”派蒙绕着广场飞了一圈,除了看报纸的老人和一个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的书摊老板,并没有看到什么像是特巡队队长的人物。
“那边那位戴着眼罩,在报刊亭前看书的就是。”千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报刊亭的角落。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留着粉色长发的女性正靠在墙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十分专注。她穿着特巡队的制服,但外面罩了一件深色的外套,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右眼。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威严气场,与周围悠闲的氛围格格不入。
“哦!就是她呀,我说怎么气质和周围人都不一样,给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呢!”派蒙小声惊叹道。
“她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泽维尔看着夏沃蕾那冷峻的侧脸,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又开始往下掉。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她过来。”千织说着,便独自一人朝着夏沃蕾走去。“现在是她的工作时间,直接过去会添麻烦。”
“工作时间?”派蒙看着夏沃蕾手里的书,一脸的不解。“可她不就是站在那边看小说吗?”
“听我的就是了。”千织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留给他们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啊…她走掉了…”派蒙看着千织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总觉得千织给人的感觉好神秘啊,一边说自己只是个做衣服的,一边却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
“枫丹廷对于外国来客的眼光并不算十分宽容,想要在此推广自己的品牌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是竞争激烈的时尚界了。”泽维尔在一旁感慨道,他看着千织那自信的步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敬佩。“连我这本地人拍个映影都困难重重,难以想象千织小姐是如何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多认识些人肯定不是坏处。”
“她不是认识人多,她是只和有用的人打交道。”左钰慢悠悠地开口,他靠在一棵树上,看着远处的报刊亭,像是在看一出有趣的舞台剧。“而且,你们以为她现在是在看书摸鱼吗?她可是在钓鱼呢。”
“钓鱼?”派蒙更糊涂了,“这里又没有河。”
“鱼饵是那本书,鱼线是她的耐心,而鱼嘛…”左钰的目光扫过那个看起来神色紧张的书摊老板,和他身边一个假装在挑书、眼神却不停乱瞟的顾客。“已经上钩了,就等收网了。”
芙卡洛斯静静地听着,她看着远处那个靠墙读书的身影,若有所思。她能感觉到,那个叫夏沃蕾的队长身上,有一种纯粹而又坚定的“秩序”气息,和那维莱特那种源自古龙的宏大秩序不同,这是一种更贴近人间的、带着烟火气的规则感。
此时,千织已经走到了夏沃蕾的身边。
“工作时间看书?”千织的声音很平淡。
“嗯,侦探小说。”夏沃蕾没有抬头,只是翻了一页书。
“独角戏?”
“不,多主角,多分支。”夏沃蕾的回答同样简洁。
“剧情到哪一步了?”
“其中一位主角正要做出决定他下半辈子命运的抉择,我打赌他选不对。”夏沃蕾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千织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能快点吗?有事想拜托你。”
夏沃蕾终于从书上抬起头,她看了一眼千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摊。“这不取决于我,你知道的。取决于那位主角选什么。”
“所以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千织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她的身影恰好挡住了夏沃蕾看向书摊的视线。
夏沃蕾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一个极淡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落回书页上,仿佛真的在为书里的主角命运而感到惋惜。“好吧,看来他终究还是选错了。”
就在千织挡住夏沃蕾视线的那一刻,那个鬼鬼祟祟的书摊老板和顾客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客迅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老板则飞快地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塞进了书页里。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然而,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了左钰的眼中。对他来说,这两个人的动作就像是慢镜头回放,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心跳的加速,每一丝肌肉的紧张,都构成了一幅清晰的画面。他甚至能“看”到,那油纸包里散发出的、一股带着不祥气息的淡紫色能量,正是“乐斯”的残留。
就在那个顾客付了钱,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穿了广场的宁静。
“站住!”
夏沃蕾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书,她一步步从报刊亭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阳光照在她那身制服上,肩章闪闪发光。
那个书摊老板和顾客的身体同时僵住了。
“……!”书摊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夏沃蕾的目光锁定在那个顾客紧紧抱在怀里的书上。
“就是一本书啊,我没买什么其他东西。”那个顾客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那你一定不介意给我看一下吧。”夏沃蕾的语气不容置疑。
“警官大人,您在这儿一天光看不买我没什么意见,但还请别吓到了我的顾客,让人不好做生意呀。”书摊老板试图打圆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给我在这装,你也一样逃不掉。”夏沃-蕾根本不理会他,她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我再说一遍,我是枫丹特巡队队长夏沃蕾。老老实实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她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在你做出任何不理性的举动前我提醒一句,我制服你的速度一定比你的念头动得更快。”
那个顾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呜!我给,我交出来就是了!”他哆哆嗦嗦地把那本书递了过去,同时急切地撇清关系。“但…但我说在前面!如果书里夹着什么违禁品的话,那一定是老板擅自塞给我的,和我没关系啊!”
“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明明是你说要…”书摊老板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大骂。
“有话去审讯室里吵去!”夏沃蕾冷冷地打断了他们。她从书里抽出了那个油纸包,看了一眼,然后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声。“勒泰利埃,把他们带走。”
两个穿着警备队制服的队员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架住了还在争吵的两人,迅速将他们带离了现场。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一分钟。广场上围观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才还在看书,现在就有人被抓走了?”派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小脑袋瓜完全转不过来了。
夏沃蕾处理完现场,这才迈步向他们走来。她的目光在荧和派蒙身上停留了一下。
“这几位…咦?不就是之前经常在报纸上看到的荧吗?千织你说的事就和他们有关?”她看向千织,问道。
“行,那和你们说说也无妨。”夏沃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瓦谢事件过后,「乐斯」的源头已经被掐断。但枫丹警备队一直在回收之前流落到市场上的残余份额。”
她晃了晃手里那个作为证物的油纸包。“多亏了可靠的消息来源,刚才那就是最后一批了。”
“原来夏沃蕾是为了抓捕犯人才在那边看书的呀…”派蒙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左钰刚才说的“钓鱼”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还没正式介绍过呢。我叫派蒙,这位是荧,这位是泽维尔。”派蒙赶紧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夏沃蕾。身份想必不用再介绍一遍了。”夏沃蕾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抓捕他们?”荧看着夏沃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以夏沃蕾的能力,完全可以在他们交易之前就将他们制服。
“是怕我给的情报不准吗?一定要抓现行。”千织也开口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不,我是想看看店主会不会自首。”夏沃蕾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望向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书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大可以走上那么几步到我身前,说那些「乐斯」是自己不知从哪里捡到的。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我就不会追究。”
“但他整整一天都没那么做,反倒是我帮你挡住了你的视线之后,他就马上抓住机会卖了出去。”千织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嗯,他选错了路。”夏沃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明明正确的路离他只有三步之遥。”
“你知道他们不可能选对。”千织看着她,一针见血。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自己错一次。”夏沃蕾轻轻叹了口气。
“……”派蒙听着她们的对话,感觉气氛有些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有趣的规则。”一直沉默的芙卡洛斯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给予选择的机会,再根据选择的结果进行审判。这和谕示裁定枢机那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判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正义’。”
夏沃蕾有些意外地看了芙卡洛斯一眼,她从这个气质独特的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通透感。
“法则本身是冰冷的,但执行法则的人,可以保留一丝温度。”夏沃蕾平静地回答。“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抓住这丝温度的机会,可惜他自己放弃了。”
“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眼前的利益,永远比遥远的惩罚更有吸引力。”左钰接过了话头,他走到夏沃蕾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你给了他选择,但他其实没得选。他的贪婪、他的侥幸心理,早就帮他铺好了通往审讯室的路。你今天就算不在这里,他明天也会卖给下一个人。你只是恰好当了那个收网的渔夫而已。”
夏沃蕾的独眼凝视着左钰,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话语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却又仿佛道破了某种本质。“你似乎对人性看得很透彻。”
“谈不上,只是见得多了,就觉得有点无聊。”左钰耸了耸肩。“好了,不谈这些。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夏沃蕾将话题拉了回来。
“哦,是这样…”派蒙赶紧将话题引回正轨,她手舞足蹈地,将他们要拍摄映影,以及希望邀请夏沃蕾担任铳枪动作指导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夏沃蕾静静地听着,当她听到映影的名字时,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两个铳枪手》…你们选故事挺有眼光。”她点了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作为演员的动作指导就行了吗?”
“没错,既然要拍,我就想拍得专业一些,尽量让演员握枪的姿势和对枪械的了解都接近真实的铳枪手。”泽维尔赶紧补充道,他的语气充满了恳切。
“不过,这工作可能会占用您比较多的时间…毕竟拍摄需要全程陪同,还有就是,给您的片酬…”泽维尔又开始为钱的事情而感到局促不安。
“不用说了,我加入。”夏沃蕾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欸?答应得好干脆!”派蒙惊讶地喊道。
“真…真的吗?您真的愿意来指导这么一个小成本映影?”泽维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晕眩。
“这没什么,像我说的,搜查工作告一段落,暂时没有其他要紧事了。”夏沃蕾的理由很简单。“而且我喜欢这本小说,家里放着精装本。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看几遍都不嫌腻。”
“那就这么说定了?”千织确认道。
“说定了,我们明天拍摄现场见。”夏沃蕾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的天,这也太顺利了吧!我…我得赶快去通知芙宁娜大人,还有道具师和灯光师,让他们准备好器材,明天就开拍!”泽维尔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在今天坐了一整天的过山车。
“冷静点,泽维尔。映影不是一天能拍完的。”千织提醒道。
“不过,我也得回去为演员准备衣装和化妆用品了。”千织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在原地转圈的泽维尔,决定亲自送他回去。
“好,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告别吧。”派蒙开心地挥了挥手。
“荧,派蒙,你们留下。有事和你们说。”夏沃蕾却叫住了她们。
“那我先送泽维尔回去,他已经激动得不走直线了,我不想开拍第一天的活动是去喷泉里找制片人。”千织说着,便拉着还在碎碎念的泽维尔离开了。
“明天见。”荧对着千织的背影说道。
“泽维尔应该能保持清醒。”左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着说了一句。
“嗯,明天见。”千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广场上只剩下了夏沃蕾和荧、派蒙、左钰以及芙卡洛斯。
“所以,夏沃蕾想和我们说什么?”派蒙好奇地飞到夏沃蕾面前。
夏沃蕾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片刻,那只独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荧的身上。
“你们看过《两个铳枪手》吗?”
“知道个大概。”荧回答道。
广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夏沃蕾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那本小说讲的是一对兄妹的故事。”她看着荧,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感兴趣。“他们是伯爵和一个女仆的私生子,从小在家里就受人白眼。”
“又是这种老套的出身设定。”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左钰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在点评一个不入流的剧本。“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家破人亡,然后走上复仇之路了?”
夏沃蕾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继续说了下去。“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的母亲死在了房间里。是被谋杀的。凶手很明显就是伯爵家里的其他人,那些平时就欺负他们的人。”
“但是伯爵家有权有势,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夏沃蕾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复述一份冰冷的卷宗。“最后案子被定性为自杀。正义得不到伸张。兄妹俩只能逃走,想着以后再回来报仇。”
“复仇…”芙卡洛斯站在荧的身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枫丹廷的繁华,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为了逝者而向生者挥刀,这种被仇恨驱动的正义,最后又能剩下什么呢?”
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很多年以后,伯爵的家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都是被铳枪杀死的。”夏沃蕾没有理会那些哲学思辨,她只专注于事实。“每个死者的身上,都放着一朵盛开的虹彩蔷薇。那是他们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哇,好有仪式感。”派蒙小声惊叹。
“伯爵以为是他母亲的鬼魂回来报仇了,吓得天天睡不着觉。”夏沃蕾说到这里,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弧度。“其实就是当年逃走的那对兄妹回来了。他们没日没夜地训练,成了两个厉害的铳枪手。”
“他们用自己的办法,收集证据,执行计划,最后让伯爵家得到了报应。也让大家知道了他们母亲死亡的真相。”夏沃蕾的故事讲完了。
“听起来真是个让人痛快的故事。”派蒙挥了挥小拳头。
“没错。坏人最终会受到惩罚,正义也总会实现。”夏沃蕾点了点头,她很喜欢这个故事的主题。
“嘿嘿,所以夏沃蕾才愿意来帮我们拍映影的吧?”派蒙绕着她飞了一圈。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夏沃蕾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咦?还有别的原因吗?”派蒙好奇地问。
“我读过报纸上关于你们的报道。”夏沃蕾的目光落在荧的身上。“不管是参与沫芒宫的审判,还是后来帮忙解决了枫丹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