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秋。
自朝鲜大捷与裂土分封的消息传回京师,这座帝国的心脏,便陷入了一种持续的、近乎沸腾的狂热之中。而今日,这场狂热,将在午门外那广阔的石板广场上,被推向极致的顶点。
这一次的献俘大典,其规模与观礼者的成分,堪称本朝开国以来之最。
广场东侧,是来自九边各镇的总兵与宿将,他们身披着皇帝赏赐下来的新式样式各异的铠甲,脸上写满了饱经风霜的肃杀。他们是帝国的旧长城,此刻正用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广场对面那些新兴的、充满了野蛮活力的战争力量。
西侧,便是毛文龙和他麾下那些眼神如同饿狼般的东江诸将,以及像“山东破虏营”统领陈铁山这样,在辽南袭扰战中斩获颇丰的草根民团首领。他们衣甲或许不如九边总兵光鲜,许多人身上甚至还缠着带血的绷带,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不加掩饰的戾气与对功名的无尽渴望,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他们是帝国新生的、最锋利的爪牙。
而在距离御台最近、位置最为尊崇的区域,则肃立着数百名身披靛蓝儒袍甲胄的儒林卫。他们沉默如山,眼神锐利,如同最冷静的观察者,审视着这场即将上演的、由他们的“山长”亲手导演的铁血大戏。他们,将是帝国新秩序的定义者与执行者。
“咚——咚——咚——!”
三通沉闷的静鞭响起,广场之上,数十万军民的喧哗声,瞬间平息。
在万众瞩目之下,皇帝朱由检,身着十二章衮龙黄袍,头戴翼善冠,在那面巨大的、代表天子亲临的黄龙大纛的指引下,缓步登上了午门城楼的最高处。
“陛下万岁!大明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所有将帅,无论新贵旧臣,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炽热的火焰。这是他们追随的君王,一个能带领他们从一场胜利走向另一场更大胜利的雄主!
朱由检缓缓抬手,虚按。待声浪平息,他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旨意:
“献俘!”
随着他一声令下,午门那厚重的门洞之内,传来了沉重的铁链拖拽之声。数百名在此次朝鲜与辽南之战中被俘的建奴高级将领,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校尉,如同驱赶牲畜般,押解了出来。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睿亲王多尔衮。他身穿囚衣,披头散发,手脚皆被粗大的铁链锁住,脸上那曾经的骄傲与俊美,早已被屈辱和绝望所取代。紧随其后的,是数十名同样身份显赫的固山额真、梅勒额真与牛录章京。
当他们被强按着跪倒在御台之下时,广场之上,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快意的欢呼与咒骂!
朱由检冷漠地俯瞰着这些曾经给大明带来无尽灾难的敌人,没有与他们多说一个字。他只是对着身旁的刑部尚书,淡淡地说道:
“时辰已到,行刑吧。”
没有冗长的罪状宣读,没有多余的仪式。最残酷的惩罚,以最直接的方式,降临了。
数十名膀大腰圆、只穿着犊鼻裤的刽子手,手持着一柄柄薄如蝉翼、寒光闪闪的利刃,走上了早已搭好的数十座高台。多尔衮与其他几十名身份最为尊贵的建奴王公贝勒,被一一绑在了高台的木桩之上。
“千刀万剐,以祭我大明战死的英灵,以慰我辽东惨死的百姓!”
随着监斩官一声凄厉的嘶吼,行刑开始!
刽子手们手法娴熟得如同庖丁解牛,第一刀,从眉心开始,片下一小片皮肉,既要见血,又不能伤及性命。多尔衮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他疯狂地挣扎着,但那浸了水的牛筋绳,却将他牢牢地捆死在原地。
广场之上,数十万军民,亲眼看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建奴权贵,被一片片地割下皮肉,听着他们那从最初的咒骂,到中段的哀嚎,再到最后只剩下微弱呻吟的、濒死的痛苦。那浓重的血腥味,与犯人身上散发出的屎尿骚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却又让所有复仇者感到无比满足的气息。
陈铁山,这位山东好汉,死死地盯着高台,他那只独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混杂着巨大快意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些惨死在登州城下的弟兄,正在九泉之下,痛饮这仇敌的鲜血。
毛文龙,则面无表情,只是将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他身后的尚可喜、孔有德等人,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眼神中充满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