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度仇解恨(1 / 2)

凌天在通云城的街巷里辗转询问,阿木尔抱着胳膊跟在身后,兽皮靴把青石板踩得咚咚响。当第七个商贩摇头说\"没见过断手断脚的机关师\"时,南疆战士终于捺不住性子,一掌拍在旁边的拴马桩上,震得木牌哗啦啦掉漆:

\"你当自己是南海观音转世?\"阿木尔古铜色额角青筋直跳,\"难不成真想去劝那残废放下屠刀?黑家的破事跟咱有什么干系?\"

凌天停下脚步,望着巷口斑驳的墙绘——那是幅被风雨侵蚀的《飞天图》,仙女的手臂缺了半截,像极了残废青年的残躯。他指尖划过剥落的墙皮,声音低沉:\"黑鸦是过命的兄弟,那青年又遭了那般横祸。若真让他们在三月后拼个你死我活...\"少年没再说下去,只是眼神里的怅然让阿木尔喉间的怒火莫名熄了半截。

\"要管也行!\"南疆战士突然撸起兽皮护腕,露出小臂上盘曲的蛇形刺青,\"等找到那疯子的老巢,老子一拳把他的机关窝轰塌!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人!\"他说得咬牙切齿,掌心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装着金疮药的兽皮袋——那是凌天前几日硬塞给他的,说是\"打架别总挂彩\"。

凌天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忽然笑了:\"先找到人再说。\"

通云城的夜渐渐深了,糖画摊的灯笼次第熄灭,唯有凌天三人的影子还在长街上晃荡。阿木尔嘴上骂骂咧咧,却在逸尘走不动时,一把将小鹿妖扛在肩头;凌天则始终盯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块带齿轮痕迹的碎石。

城西巷尾的包子铺前,蒸笼白雾裹着茴香香气漫过青石板。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妇人颤巍巍掀开竹匾,枯槁的手指指向巷陌深处:\"那孩子叫支离...唉,多好的后生啊。\"剁馅的梆子声戛然而止,她围裙上的老面酸香混着叹息飘来,\"他媳妇素心总来买芹菜猪肉包,说要给男人下酒...\"

阿木尔不耐烦地用靴跟碾死青苔,兽皮护肩上的银铃震得叮当作响:\"问完了就快走!老子听不得这些哭哭啼啼!\"南疆战士古铜色的影子在月光下如刑天巨斧,却在瞥见老妇人袖口磨出的破洞时,悄悄把腰间酒囊往身后藏了藏。

凌天将逸尘安顿在包子铺的条凳上,塞给老妇人一锭碎银:\"婆婆,小孩贪吃,劳烦照看片刻。\"小鹿妖早已扒着蒸笼流口水,鹿角上的铜铃蹭过老妇人手背:\"奶奶,要鲜虾馅!还要放好多好多糖!\"他肉乎乎的手掌把糖罐推过去,沾着面粉的指尖戳了戳老妇人的手背,\"吃甜的就不会哭啦!\"

老妇人看着逸尘鼓成仓鼠的腮帮,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笑纹,颤巍巍摸出个糖画蝴蝶别在小妖发间。凌天与阿木尔转身时,身后传来祖孙俩的笑闹声,混着新出笼包子的热气,竟让这条荒芜的巷子有了些许暖意。

\"婆婆说支离住在城西废窑。\"凌天踏过碎瓦,,\"小心些,他机关术诡异。\"

阿木尔哼了声,却从兽皮袋里摸出枚菱形铁蒺藜——那是方才在巷口捡到的,边缘还带着灼烧痕迹。两人穿过蛛网密布的月洞门时,南疆战士忽然停步,将铁蒺藜抛向空中:\"喂,姓凌的...你真要管这破事?\"

\"总要试试。\"凌天望着废窑顶端盘旋的夜枭,\"修行者不只是避世清修,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阿木尔沉默片刻,忽然扯开狼皮大氅,露出满背的图腾:\"行吧!\"他咧嘴一笑,犬齿在月下闪着寒光,\"但要是那残废敢放冷箭,老子就把他的机关腿拆下来当柴烧!\"

凌天推开朽木门的刹那,满室机关眼如血色星辰骤亮。七百二十只铜制瞳孔从房梁蛛网、陶罐裂缝中同时转来,支离残缺的躯体被玄铁链吊在中央,每条锁链末端都缠着滋滋冒火星的炸药包。霉斑爬满他烧伤的面颊,机关义肢在阴影里如毒蛇吐信:\"黑家的狗!等不及三月之约了?\"

\"来治你的心病。\"凌天话音未落,十二根银针自袖中飞出,在自爆机关引信上凝成冰莲。支离嘶吼着驱动机关肢绞杀,却在眉心撞上银针的瞬间僵住——灵力如潮水般被封入识海,眼前骤然发黑。

\"救人就救人,弄晕作甚?\"阿木尔踢开脚边的齿轮堆,铜铃般的眼睛扫过满墙的机关图纸,\"南域巫医救人从不打晕。\"

\"他脸上的烧伤深可见骨,\"凌天指尖按上支离焦黑的面皮,\"伤口早已霉变,若不封了他的反抗意识...\"少年没再说下去,只是将银针依次刺入支离残缺的四肢穴位,\"等他醒来,看到镜中容貌或许能明白,仇恨不该是唯一的活法。\"

阿木尔蹲身捡起张揉皱的画稿,纸上是个笑靥如花的女子,裙角还沾着墨迹——那是未化完的芹菜猪肉包。南疆战士忽然想起包子铺老妇人的叹息,喉间滚动着把脏话咽了回去,转而掏出酒囊灌了口

屋内,凌天的灵力如春水漫过支离的伤处。焦黑的皮肉下,新的肌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