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久远之躯(12)(1 / 2)

在梦境空间中,萍姥姥正稳稳地坐在石凳上,她的手中还紧紧捏着半片尚未绣完的兰草纹样,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落在这精美的绣品上,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画面里钟离转身离去的背影上。

当看到派蒙嘟囔着“钟离先生神神秘秘”时,萍姥姥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一般,猛地撇了撇嘴,转头对着身旁飘着的归终嗔怪道:“你瞧瞧!帝君的计划,居然真的瞒着我们这些老朋友!连借个涤尘铃都要躲躲藏藏的,生怕我认不出他来似的!”

归终听到萍姥姥的抱怨,不禁轻笑出声,她那如同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在这静谧的梦境空间中回荡。只见她伸出指尖,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地在萍姥姥的袖口上点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也不是完全瞒着吧?你难道忘了吗?他假死这件事,不还是告诉了魈吗?”

一旁的钟离听到温迪的话后,不禁轻咳一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只见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缓缓说道:“倒也不能说是告知,只是略微提醒了他一下,让他知晓我对璃月设有一个考验罢了。而且,之所以告知魈此事,主要还是担心他的业障会突然失控。毕竟,彼时的璃月正处于多事之秋,内部有人与仙之间的矛盾,外部又有愚人众虎视眈眈。倘若他在璃月港内出了什么岔子,那后果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然而,就在钟离话音未落之际,一道清亮的笑声突然插了进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温迪抱着竖琴,如同轻盈的羽毛一般,从流光中悠然飘出。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手中还故意晃了晃那瓶酒,仿佛在向钟离挑衅一般。

“老爷子啊,你这话可就有些言不由衷啦!”温迪笑嘻嘻地说道,“你难道忘了魈的身份不成?他可是降魔大圣,是守护璃月长达数百年之久的护法夜叉啊!且不说那些寻常的业障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就算是五百年前,他既要照看璃月,又要守护蒙德,甚至还要挑起稻妻、须弥和纳塔的担子,可他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啊!你现在居然说他会‘失控’,这不是太看不起人家了吗?”

钟离听到温迪的话后,原本有些尴尬和窘迫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他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画面中荧正在暗自盘算如何带走魈的片段,心中思绪万千。

钟离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沉重,他解释道:“温迪,你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按照屏幕上所展示的那个时代提瓦特的底层逻辑,夜叉所背负的业障并不仅仅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仅仅是魔神战争时期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实际上,这业障的根源是来自于尼伯龙根从外部世界获取的虚界之力。”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更好地表达,接着继续说道:“而这部分力量被法涅斯用于重整提瓦特的地脉。正因如此,只要地脉依然存在,夜叉的业障就会永远存在,并且无法被根除。”

钟离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忧虑,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仿佛这样能稍稍缓解内心的不安。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钟离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但其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我发现,他身上的业障其实一直在不断地累积。然而,他总是强忍着痛苦,不肯让别人看到他真实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业障就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也越来越容易对他造成反噬。说不定在哪一次除祟的过程中,那业障就会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彻底将他压垮。”

萍姥姥听到这话,手中的绣针突然停住,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似乎对钟离所说的话感到有些意外。

钟离缓缓点头,目光落在画面中荧和派蒙去往玉京台的背影上,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他解释道:“旅行者是来自外界的人,她的旅途不受提瓦特的束缚。而且,她拥有一种特殊的净化之力,可以压制业障。让魈跟着她一起旅行,不仅可以让魈在旅途中暂时压制业障,得到片刻的喘息,也能让他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事,或许能帮助他放松自己。”

钟离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另一方面,提瓦特大陆上的深渊之力正在逐渐增强。刚才温迪不是提到了魈的身份吗?魈与荧一同去旅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暗中压制地脉中的深渊之力,加强对提瓦特大陆的掌控。枫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什么?”芙宁娜听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显然对钟离提到枫丹感到十分惊讶。

钟离面带深意地凝视着她,缓声道:“你不妨细想一下,当时法涅斯以提瓦特大陆上所有人的生命和灵魂相要挟,然而最终却并未引发任何不测之事。诚然,枫丹的罪责或许单凭一个水龙王便可得到赦免,但整个枫丹的纯水精灵转化为人形,又岂是仅仅依靠赦免就能达成的呢?”

芙卡洛斯闻言,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望向钟离,失声惊叫道:“难道说,这其中他还做了些什么?!”

钟离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却并未言语作答。

归终见状,不禁莞尔,戏谑地对钟离说道:“如此说来,你让荧带魈离去,倒是比我们这些老友考虑得更为周全呢。只是,日后若再有类似的计划,可切莫再如此藏头露尾了——否则啊,萍下次见到你,恐怕就要用涤尘铃来敲打你的脑袋啦!”

萍姥姥立刻点头附和:“那是自然!下次他再敢躲着我,我不仅要敲他,还要把他当年偷偷拿我茶叶换琉璃袋的事,全说给派蒙听!”

钟离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反驳——只是眼底那抹因“被拆穿”而起的窘迫,渐渐被老友间的暖意取代。

【从七天神像离开后,荧和派蒙一路前行,按照钟离所指的方向,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玉京台附近的竹林。

此时,晨雾尚未完全消散,如轻纱般笼罩着这片竹林。竹叶上的露珠,宛如晶莹的珍珠,顺着叶脉缓缓滚落,最终在青石板路上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远远地,她们就望见竹林深处,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婆婆正坐在那里。她的灰发被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老婆婆面前,摆放着一丛已经枯萎的琉璃百合,她正对着这些花轻声叹息,似乎在感叹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