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见来的都是军官夫人,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毕竟阮家只有阮孟熙够得上随军条件,其他人不过是沾了他的光。
阮家老二是排长,老三只是个班长,老四是连长,老五还是大头兵,除了阮孟熙,竟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可这群军嫂,最低也是副营级的家属,论身份头脸,哪是她能比的?
她本就是窝里横的性子,此刻对着这群体面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李嫂您不知道,都六点多了,她还躺着不做饭,一大家子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她不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吗?”另一个军嫂把手里的红糖往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火气,“昨天胡大姐还特意交代让她好好养着,你们当弟妹的,不说端碗热汤过去,倒逼着个病人做饭?脸呢?”
李嫂走到张桂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桂兰妹子,我们给你带了红糖,起来冲碗水喝,别理外头的疯狗叫。”
屋里的张桂兰喉头猛地一哽,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慢慢掀开被子坐起来,脊背挺得比往常直了些,第一次没想着往炕角缩。
老五媳妇还想嘟囔两句,被李嫂狠狠瞪了回去:“你们俩手脚齐全的,做顿饭能累死?真忙不过来,喊声邻居帮衬一把也行!逼着病人干活,传出去不怕人笑话阮家没规矩?”
这话可不就是虚的!
大过年的,阮家这几个没事做得乡下媳妇在家闲着,反倒要劳烦一群领导夫人上门做饭菜,真传出去,怕是能成家属院的笑话。
老三媳妇赶紧赔笑:“那敢啊,哪敢劳烦各位嫂子……”
军嫂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两个弟妹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阮孟熙正好从操场跑步回来,额上还带着汗,李嫂直接迎了上去:“哟,阮副营长在家啊!”
阮孟熙外貌忠厚老实,笑着点头道:“新年好,新年好!”
李嫂话锋一转,语气也重了些:“正好,你媳妇身子骨弱,得好好养着,总不能让她带病伺候一大家子吧?真要是累出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
阮孟熙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看缩在门口、眼神却比往常亮了点的张桂兰,又看看一脸正气的军嫂们,最终狠狠瞪了两个弟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什么都指望你们大嫂,娘还着病着呢,赶紧做饭去!”
两个弟妹垂头丧气地进了厨房,对着灶台犯愁——她们在娘家只做过苞米碴子粥这类粗食,嫁过来后一直是张桂兰掌勺,哪里做得来一大家子的饭菜?
只能苦笑着硬着头皮对付。
军嫂们这才松了口气,簇拥进屋说话。
张桂兰听着外面妯娌俩不情不愿的动静,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被人护着,是这么暖的滋味。
可她又有些恍惚,大家以前明明没这么护着她的。
正愣神时,就听李嫂感慨:“还是大乔妈见识高,说咱们出嫁在外的女人,自己不团结,旁人更不会把咱们当回事。”
另一个军嫂接话:“可不是嘛,大乔妈还是识文断字的公安呢,听说还写过文章上过报纸,我听大乔他那个机灵的小弟弟说的,她可真是能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