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悬在终端回车键上方,没有按下。屏幕上的红色警报框还在闪烁,“主干道封锁,物资滞留”八个字反复跳动,像一串不肯停歇的倒计时。她没看第二眼,只是将左手缓缓覆上右腕,掌心贴着那道旧伤。电流感没退,反而顺着骨骼往上爬,像是从身体深处传来某种回应。
她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目光落在档案窗口。三大集团代表的照片并列排开,中间是那个提出冻结物资的女人,右边是冷笑说“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男人,左边那位始终沉默。林晚盯住第一张脸,凝神,视线沉入对方瞳孔。三秒后,“心灵洞察之镜”开启。
女人脑中浮现出医院缴费单的截图,数字被红圈标出,旁边是孩子的化验报告,诊断栏写着“慢性肾炎”。她手指无意识地掐着大腿,焦虑真实,但动机清晰——她怕延误影响民生,更怕担责。
镜面切换。
第二个男人的画面截然不同。银行到账通知弹窗一闪而过,金额二十万。紧接着是加密频道的语音转文字记录:“只要项目停摆超过七十二小时,地皮估值自动下调三成,收购窗口开启。”他嘴角有几乎不可察觉的上扬。
林晚收回视线,呼吸平稳。
最后看向第三人。她集中精神,第三次开启能力。镜中没有情绪波澜,只有一行加粗的协议条款:“第十七条,重大决策须经三方联署生效。”此人并非反对她,而是被规则锁死。他不行动,是因为不能。
三个人,三种立场。一个为生存所迫,一个为利益布局,一个为程序束缚。他们反对的从来不是研究本身,而是失控——资源流向不可控,责任归属不可控,后果无法预判。
她忽然想到残渣。
指尖移向键盘,调出最新监测数据。波动周期仍是113秒,峰值能量比上一轮高出9.3%,几何符号持续时间延长至1.2秒。下方备注写着:“信号稳定性增强,未发现衰减趋势。”
掌心的电流感又来了,这次来得更清晰,像是一段节奏固定的脉冲,与屏幕上跳动的波形隐隐同步。她盯着那条曲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不再是单纯的危险信号。它在增强,在稳定,在形成规律。它正在从“不可控的威胁”,转向“可测量的变量”。
而变量,意味着可能性。
她拉开抽屉,取出纸笔。先写下三个词:残渣能量、重建缺口、集团利益。然后在中央画下一个圆,标上“临界点-1”。从圆出发,画出三条线,分别指向“电力供应”“建材调度”“仓储通行”——这正是三大集团各自掌控的关键节点。
笔尖顿住。
如果残渣的能量转化技术能实现,哪怕只是部分实现,它就不再只是实验室里的谜题。它可以成为一种未来的资源储备,一种尚未兑现但可预期的技术红利。而人们争抢的,从来不只是眼前的物资,更是对未来的分配权。
她猛地抬头,仿佛有一道光劈开迷雾。
为什么不把“未来”提前拿出来交换?
她快速在纸上勾勒:以残渣研究进展为筹码,向电力集团承诺,若其开放仓储通道,未来能源接入将优先考虑其电网升级需求;向建材商提供阶段性数据解析成果,换取运输配额;向运输方提供结构风险模型授权,换取主干道通行许可。这不是让步,是用尚未落地的技术收益,置换当下生存空间。
她写下一行字:**技术期货化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