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蒙阳城内,西川军大营的气氛异常凝重,仿佛被一层寒冰所笼罩,寒冷而死寂。
中军大帐内,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宋行能那张因愤怒和失败而极度扭曲的脸上,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着,显然正强忍着内心的怒火。
而坐在他对面的山行章,面无表情,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那紧抿的双唇和微微握紧的拳头,都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杨晟则静静地坐在下首,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宋行能猛地一拍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帐都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一拍使得宋行能原本就受伤的身体再次受到冲击,伤口崩裂,鲜血缓缓渗出,但他却浑然不顾,双眼死死地盯着山行章,声音嘶哑得如同夜枭一般,怒吼道:“山行章!今日之战,你究竟作何解释?!”
他的声音在大帐内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失望,“你的部队一直游离于主战之外,保存实力,避而不战!若不是你如此怯懦,畏敌如虎,我大军又怎会侧翼空虚,被那王建无耻小人一击而破?!”
山行章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喷薄欲出,他强压着怒气,声音冰冷:“宋行能!你还有脸质问我?!若非你一意孤行,轻敌冒进,前日便不致大败!
今日又罔顾彭州失陷、军心涣散之危局,强行催战,再入高仁厚彀中!致使我军精锐丧尽,陷入这绝地!你才是罪魁祸首!”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指着宋行能:“我的部队避战?若不是我部在左翼拼死抵挡凤翔军猛攻,你的中军早就被高仁厚撕碎了!若不是我最后收拢部队,稳住阵脚,你还能坐在这里对我咆哮吗?!你非但不感念,反而倒打一耙!”
“你收拢部队?你那是保存实力!”宋行能也霍然起身,与之怒目相对,“别以为某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
你早就看某不顺眼,想着如何取而代之吧?今日你部损失最小,明日是不是就打算带着你的人马准备投奔凤翔军去?你放心,等某回成都,定会向陈公、田公上报此地的情况!”
“宋行能!你血口喷人!”山行章气得浑身发抖,手猛地按上了刀柄,“分明是你指挥无方,连累三军!如今困守孤城,粮草将尽,军心离散,皆是你之过也!”
“你想动手?!”宋行能见状,更是怒极,也一把拔出佩刀,“某早就看出你有二心!来啊!看看今日是谁先死!”
寒光出鞘,帐内杀气骤升!两人怒目圆睁,剑拔弩张,几乎就要火并!
宋行能和山行章的亲卫也早已紧张地手握刀柄,互相戒备着,帐内空气紧绷到了极点。
“宋将军!山使君!住手!”杨晟怒目圆睁,满脸怒容,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宋行能和山使君之间,伸开双臂,拦住了他们。
只见杨晟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脸色原本就有些阴沉,此刻更是变得如锅底一般漆黑,仿佛能滴出墨来。
“大敌当前,尔等竟然还在这里自相残杀!”杨晟的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满满的怒意,“若是让城外的敌军知道了我们内部的不和,那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陈帅、田公若是得知此事,又该是何等的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