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尼尔斯微微一笑,“真正的耐心,从来不是等待时间,而是等待一个最合适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帕特里克,带着一种近乎从容的笃定,“伯爵大人,您要相信,现在的每一步,都在往该去的方向走。”
他缓缓伸出手,像是在感受风的方向:“您以为,那些案子只是为了乱人心吗?或许吧,但乱了人心,自然会有人站不稳。您以为,我接近苏,只是因为他在斯图加特身边吗?”
尼尔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斯图加特对苏那点不同寻常的在意,本身就是块松动的砖。她越在意,砖缝就越大。还有她自己那些藏着掖着的事,那些让她举动反常的根源……我会一点点摸清楚,像剥茧一样,直到看到最里面的东西。”
“再者……”尼尔斯顿了顿,“他很特别……”
只见他眼中的疯狂愈来愈盛:“还有罗曼,那个心里憋着气的人,那股气可是能推着事情往前走的力。甚至是玛门……”
提到这个名字时,尼尔斯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敬畏,却又带着一丝挑衅,“深渊的力量虽然烈,但引对了方向,也能冲开眼下的僵局。”
“很多东西,很多人,放在那里不动,就是死的。稍微动一动,就能活起来。”尼尔斯的声音轻得像梦呓,“佛罗伦萨以为自己搭的架子稳当,以为那些规矩、那些供奉能把所有人都按住。但她不知道,架子越稳,塌的时候动静就越大。”
帕特里克静静地听着,看着尼尔斯在雪夜里,在月光下,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忽然觉得,和尼尔斯合作,或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或许,是一个通往毁灭的深渊。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明白了。”帕特里克最终点了点头,“我会按你说的做。”
“明智的选择,伯爵大人。”尼尔斯的笑容再次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刚才那个狂热的演说家只是幻觉,“那么,我们就先等着。等那批血晶的消息再飘一会儿,等领主大人再绷得紧一点,等所有东西都慢慢挪到该在的位置上。”
他再次看向斯图加特的房间,那扇漆黑的窗户在他眼中,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即将裂开的壳。
“到时候,我们会给领主大人,备一份‘特别’的见面礼。”
目送帕特里克离开,尼尔斯脸上的笑容瞬间转瞬即逝,转而带着的是一种厌恶。
他同样迈开脚步,直到来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掠过空无一人的巷口,嘴角重新牵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在与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打招呼:“看来玛门大人的信使,鼻子还是这么灵。”
空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一瞬,紧接着,一道裹在暗紫色雾气中的身影从木箱的阴影里缓缓凝聚。
那身影瘦得像根被风干的枯骨,黑袍的下摆拖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灰痕,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缠绕着几圈锈迹斑斑的铁链,每动一下,便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尼尔斯。”信使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玛门大人很不高兴。”
他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的脸,鼻梁塌陷的地方隐约可见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已经三个月了,你献上的灵魂品质一次比一次低劣,简直是对大人的侮辱。”
尼尔斯摊开双手,十分无所谓的开口道:“信使先生,您也看到了,这地方的人类最近变得异常警觉。”他指了指科研中心门口闪烁的探照灯,“那些穿制服的家伙像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日夜在附近巡逻,稍有异动便会蜂拥而至。我总不能为了几枚劣质的灵魂,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吧?”
“借口。”信使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暗紫色的雾气开始翻涌,“玛门大人要的是纯净的痛苦,是那些在绝望中挣扎、在悔恨中沉沦的灵魂!你最近送来的,不过是些麻木的行尸走肉,连最基本的恐惧都快丧失殆尽了——这样的东西,连给大人的座驾润滑链条都不配!”
尼尔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指尖在大衣口袋里轻轻敲击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