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加特的目光始终落在苏紧绷的侧脸上,他保持这个姿势已近十分钟了。
“在想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走廊里荡开。
苏像被惊醒,肩膀微颤:“没什么。我得去警卫厅,看看卡梅隆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你先休息。”苏干脆拒绝。斯图加特点头,没再追问。
警卫厅刑事档案区仍弥漫着旧纸张与煤烟的混合气味。
苏推开厚重铁门时,老管理员正趴在桌上打盹,老花镜滑到鼻尖,发出轻鼾。
他没叫醒老人,拿起人员来往表签字后,径直走向标着“1933-科研中心相关”的档案柜。
上次来他就注意到,这个抽屉的锁是坏的,只用细铁丝随意缠了几圈。
苏深吸一口气,解开铁丝,缓缓拉开抽屉——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涌来,还混杂着难以形容的腥气。
抽屉里没有整齐卷宗,只有几张散落的泛黄照片,边角卷曲发黑,像被水泡过又风干。
他小心拿起最上面一张。
光线很暗,拍的像是实验室角落,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背对镜头,正操作一台庞大仪器。金属外壳反射微光,看不清结构。
苏心跳开始加速——他认得这布局,是那个男人当年工作的地方,小时候偷偷溜进去过一次,被严厉训斥过。
他一张张翻看,多是类似场景:模糊人影、庞大仪器、弥漫烟雾。
直到拿起最后一张,呼吸猛地一滞——这张稍清晰些,拍到实验室一角,角落里似乎有个熟悉的黄铜牌一闪而过——和他口袋里那枚很像。
“同志,档案不能随便动。”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抱歉,只是想看看旧资料。”苏尽量让声音平静。
老人没再说话,重新趴回桌上,很快又响起鼾声。但苏总觉得那目光一直跟在身后。
离开警卫厅时,阳光升高了些,却没驱散他心头寒意。他攥紧口袋里的照片和黄铜牌。
内务部办公室烟雾缭绕,几张长桌拼在一起,铺满齿轮案的卷宗和照片。
卡梅隆站在桌旁,眉头紧锁,指尖划过一张受害者照片。
“解剖报告出来了?”他头也不抬,声音疲惫。
托瓦尔递过文件:“前辈,出来了。但只有格里戈里的尸体能解剖,其他三具都有家属认领,坚决不同意。”
卡梅隆接过报告快速翻阅:“死因都是心脏被摘除,失血过多。齿轮嵌入的角度、深度与前几起完全一致,边缘磨损痕迹也吻合。”他念着,手指在“磨损痕迹”上重敲,“法医说,这枚齿轮的缺口比之前更明显,像作案时出了意外。”
“会不会是工具出了问题?”托瓦尔问。
“有可能。”卡梅隆放下报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但更可能是凶手慌了。现场虽清理得干净,这种细微破绽,说明他越来越急躁。”
他走到窗边:“查一下格里戈里的社会关系,特别是最近接触过的人。”
“是,前辈。”托瓦尔应声离开。
办公室只剩卡梅隆一人。
他靠在窗台上,从口袋掏出一张泛黄照片。
上面是穿红连衣裙的小女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安娜,七年前死在他面前的女孩。
卡梅隆的指尖轻拂过照片上的脸,喉咙涌上苦涩。
走廊脚步声打断思绪。卡梅隆把照片塞回口袋,转身见尼尔斯穿灰色西装,拿个文件夹站在门口。
“尼尔斯教授?您怎么来了?”卡梅隆有些意外。
“我以‘内务部顾问’身份来协助调查。”尼尔斯微笑走进,金丝眼镜后目光温和,“科罗廖夫主任推荐的,说我对机械结构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忙。”
卡梅隆皱眉——科罗廖夫推荐的人,不好拒绝:“那多谢了。”
“不客气。”尼尔斯走到桌旁,拿起一张齿轮照片,“这些齿轮的材质和工艺很特别,边缘花纹不是机器冲压的,更像手工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