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脑袋嗤之以鼻:"你爹那两下子。"他转向王谦,"你呢?"
王谦心跳加速。
上辈子他在林场用过各种枪械,莫辛纳甘更是闭着眼都能拆装。
但不能说实话。
"跟老支书学过。"他含糊道,"打靶还行。"
刘大脑袋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撑着炕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里屋。
刘玉兰赶紧扶住他,却被推开。
里屋传来开箱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刘大脑袋抱着个长条油布包出来,"咚"地放在炕桌上。
油布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步枪——木质枪托已经磨得发亮,枪管上的烤蓝有些脱落,但整体保养得不错。
正是那杆莫辛纳甘M1891,因供弹流畅被称为"水连珠"。
"知道咋用不?"刘大脑袋挑衅似的问。
王谦小心地拿起枪,故意笨拙地拉动枪栓:"这样?"
"呵。"刘大脑袋夺过枪,熟练地卸下弹仓,"看好了,五发弹夹,这么装。"
他示范了一遍,"退壳有时候卡,得这么拍——"
王谦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门清。
这枪最大的毛病就是退壳困难,得用刀尖撬。
刘大脑袋又讲了瞄准要领,最后郑重地问:"几发子弹?"
王谦和于子明对视一眼:"十发?"
"想得美!"刘大脑袋竖起三根手指,"就三发。打中打不中就赶紧送来。"
他从炕柜深处摸出个小铁盒,取出三颗黄澄澄的子弹。
王谦一眼认出是7.62×54R步枪弹,这口径打黑熊足够了。
"刘叔,"于子明忍不住问,"您咋突然肯借了?"
刘大脑袋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墙上的照片:"老爷子最恨伤人的畜生。"他摸了摸残废的左腿,"那熊...该杀。"
王谦突然明白了。
刘大脑袋不是怕枪借出去,是怕再一次面对自己的懦弱。
"用完了立刻还过来啊。"刘大脑袋把枪重新包好,"要是给我爹的枪损坏了,以后别进我家门。"
"哎!"王谦和于子明齐声答应。
刘玉兰送他们到院门口,突然小声说:"王哥,枪栓要往后拉到底,不然容易卡壳。"
王谦惊讶地看着她。
这丫头怎么懂这个?
刘玉兰狡黠地眨眨眼:"我常偷擦枪。"
回于家的路上,两人轮流抱着枪,像捧着宝贝似的。
"三发子弹..."于子明嘀咕,"够吗?"
"够了。"王谦胸有成竹。
上辈子他只用两发就打穿过一头棕熊的脑袋。
"咱啥时候上山?"
"明天一早。"王谦抬头看天,阴云密布,"熊伤感染了三天,要死了的话,熊胆就不值钱了。"
到家后,他们在于子明房里检查枪支。
王谦熟练地拆解枪机,清理灰尘。
于子明看得目瞪口呆:"你咋会这个?"
"书上看的。"王谦含糊道,用布条蘸枪油擦拭撞针,"明天你去了负责自保就行,我射击。"
"凭啥?"于子明不服。
"我眼神比你好。"王谦把枪重新组装好,"再说,得有人警戒,那畜生有可能不是单独行动。"
这话不是吓唬人。
上辈子他在林场见过被两头熊袭击的伐木工,肠子流了一地。
傍晚,王谦回家取干粮。
娘正在灶台前烙饼,见他回来,头也不抬:"又跟子明鼓捣啥呢?"
"明天去捡柴火。"王谦撒了个谎,从柜子里翻出块油布。
娘突然转身,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借了刘家的枪。"
王谦的手僵在半空。
娘怎么...
"屯里没秘密。"娘继续擀面,"带上这个。"她从炕柜里取出个小布包,"熊怕响。"
王谦打开一看,是两挂鞭炮——过年放剩下的。
这招他上辈子还真用过,能吓退大多数野兽。
"娘..."
"注意安全!先别跟你爹说。"娘把烙好的饼包进油纸,"他年轻那会儿也干过傻事。"
王谦鼻子一酸。
上辈子他总觉得娘啰嗦,现在才明白这份牵挂有多珍贵。
夜里,王谦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两个妹妹均匀的呼吸声中,他一遍遍回忆上辈子猎熊的要点:打眼睛或心脏,避开肩胛骨,追血迹要逆风...
窗外,雪停了,月亮从云缝里漏出半张脸。
王谦轻轻抚摸腿上的伤疤。
明天,他要让那头熊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