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霎时鸦雀无声。杜小荷的脸色"唰"地白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镯。
"第一,"王谦直视杜勇军的眼睛,"成亲后小荷还得学文化,我托人从省城买了初中课本。"
杜家夫妇面面相觑。这年头屯里姑娘能认几个字就不错了,还没听说谁家媳妇专门学文化的。
"第二,"王谦继续道,"她跟我进山时,必须听我指挥,不能乱跑。"
杜小荷眼睛一亮:"你答应带我进山了?"
王谦没接话,只是从腰间解下把猎刀放在桌上。刀鞘是新做的,鹿皮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达子香——他熬了三个晚上跟杜小荷学的针线。
"第三,成亲日子得我来定。"
杜婶子急了:"那得等到啥时候?"
"等我把后山的野猪群清了。"王谦的声音像淬了火的钢,"一只不剩。"
王建国突然咳嗽一声:"谦儿,后山那群猪可不少,领头的'独角龙'有四百多斤..."
"我知道。"王谦握紧了拳头,重生前那头害死杜小荷的野猪,右獠牙断了一半,像柄锋利的匕首。
杜勇军看了看女儿含泪的笑脸,又看了看桌上那把猎刀,突然仰头干了杯中酒:"成!就依你!不过..."他狡黠地眨眨眼,"按老规矩,定亲后俩人不能单独见面,得等到成亲那天。"
"爹!"杜小荷急得直跺脚。
杜婶子却眉开眼笑:"对对对!老规矩不能破!"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王谦,"省得有人反悔..."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于子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狗皮帽子都跑歪了:"谦哥!快!野牛要生了!"
众人呼啦啦全站了起来。杜小荷趁机拽了拽王谦的袖子,小声说:"后山老椴树洞,我留了东西给你..."
野牛圈前已经围了不少人。那头怀孕的母牛侧躺在干草堆上,腹部剧烈起伏,身下已经能看到小牛的前蹄。
"难产。"于得水蹲在旁边,满手是血,"胎位不正,得用手正过来。"
王谦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他的手刚碰到母牛腹部,这畜生就痛苦地"哞"了一声,后腿胡乱蹬踏,差点踢到他胸口。
"按住了!"王建国和杜勇军一左一右压住牛脖子。王谦深吸一口气,手臂慢慢探了进去...
半小时后,当浑身黏液的小牛犊终于落地时,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母牛疲惫地舔舐着新生儿,夕阳给这对母子镀上一层金边。
王谦在草堆上蹭了蹭手上的血污,突然觉得衣兜里多了个东西。摸出来一看,是张折成方胜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树洞里有惊喜。你的小荷。"
趁着众人围着牛犊啧啧称奇,王谦悄悄溜出牛圈。后山的老椴树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小时候常在那儿藏山核桃。
树洞里果然有个油纸包,打开是副毛茸茸的护膝,用的正是他去年打的那只猞猁皮。护膝里还夹着张照片——杜小荷穿着那件红棉袄,站在公社照相馆的布景前,笑得像朵达子香。
照片背面写着:"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
王谦把照片贴在胸口,仰头望向暮色中的兴安岭。最后一抹夕阳照在山巅的积雪上,宛如燃烧的火焰。他知道,这个春天,有些东西该彻底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