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
51.
一期一振是最早显形的刀剑。
召唤他的审神者在见到他时,紧绷的情绪获得缓解，对他露出略显拘谨的笑：“我是审神者落灯……欢迎你来到我的本丸。”
是新上任的审神者吗？一期一振说出自己的入手台词后，温和地安抚落灯：“不要紧张,主公。”
代号落灯的审神者称不上优秀,战绩很普通,运气一般般，外貌，实力,都只是普通人类的水准,偶尔接到时政的任务便手忙脚乱。
前一任审神者离开得太过突然，原本的狐之助在交接完成后便匆忙离开,时政也一直没派遣新的狐之助过来。
对于这个本丸而言,落灯是第二任审神者,连时政配置的初始刀都没有。而系统依照第一任留下的刀账判定出本丸已拥有大部分刀剑。按照时政的规定和计算,灵力较弱的审神者在未申请的情况下,无法拥有第二振相同刀剑。
没有狐之助，刃手也不足,这让落灯在很多事情上有心无力。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他的主人，就算审神者什么都不懂,什么也做不了,作为刀剑,他也会替对方劈开所有阻碍。
最早来到本丸的一期一振以最快速度成长起来,当地下城活动开启时，他已经成为了本丸不可缺少的刃。
“谢谢你，一期。”落灯注视着他,“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偶尔一期一振会察觉到审神者饱含感情的眼神,但他认为，那是审神者对于初锻刀的依赖。就像刚刚来到新环境的幼崽，下意识依靠着无害的存在。
活了千百年的刀剑眼中，已经成年的审神者也与幼崽无疑——即使他得到人类身躯不过数日。
眼下，更值得让一期一振重视的还是即将开启的大阪城活动。就算是他们这样的本丸，也可以在活动中获取大量资源和刀剑。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见到弟弟们了。
很偶尔的时候，他看见其他刀派的刃说说笑笑时，会从心底生出微弱的羡慕：什么时候粟田口家的刃才会来本丸？
啊，这个样子可不能让弟弟们看见，真是的，一个刃待久了，也会变得软弱吗？
前三十层并没有什么难度，身为第一部队的队长，一期一振很轻松地带回了弟弟们。
有了小短刀的加入，本丸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可审神者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太好，落灯把他堵在锻刀室门口，以一种他并不太懂，复杂又古怪的语气询问：“一期，很喜欢弟弟吗？”
“啊……”想到弟弟们，一期一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是的。”
“啊，这样吗？我明白了。”
看着审神者离开的背影，他担忧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毕竟落灯在家中，也处于“弟弟”的角色，他刚刚的发言，是不是勾起了审神者对姐姐的思念？
就在当晚，一期一振做了一个梦。
梦里，审神者慢慢成长起来，变得温柔而可靠。本丸的刀剑也慢慢变多，战绩和实力一点一点增强，粟田口家族逐渐扩大，弟弟们都很喜欢黏着审神者。
随着时间流转，原本生机勃勃，充满欢声笑语的本丸慢慢安静下来，小短刀们不再黏着审神者，甚至在隔绝审神者和他的接触。
“一期尼总是和主人待在一起，也把时间分给我们一点嘛。”信浓藤四郎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大家最喜欢一期尼了。”
旁观的一期一振敏锐地看见了信浓背在背后的手：伤痕累累，新添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梦里的“一期一振”什么也不知道，单纯地以为弟弟们闹别扭了，想要自己多陪陪他们，所以他只是软言细语地哄好了弟弟们后，重新回到近侍的位置上。
本丸越来越安静，审神者给他的任务也越来越繁重。
一期一振已经很久没回去粟田口的部屋，在夜晚，他只能躺在安静的近侍房间里，对着床头的布偶说晚安——
是信浓他们在私底下偷偷做成的一期娃娃，线缝得歪歪扭扭，作为眼睛的纽扣贴得一上一下，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我把糖果塞进去了哦！”包丁抱着他的时候，这样炫耀，“一期尼想我们的话，就可以吃一颗糖果……啊，如果有人//妻就好了，温柔人//妻的糖果会更甜……哎呀，好痛！”
最后糖果还是从塞满棉花的娃娃里取出来，被放置在娃娃身上，新缝制的小布袋里。
很晚才来到本丸的乱藤四郎扑进他怀里，用那双澄清的蓝色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最后，乱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撒娇：“最喜欢一期尼了。”
“我……我也最喜欢……”
“欸，我也想要被一期尼抱。”
弟弟们哄闹着扑到他身上，就连白山也被鲶尾他们拉了过来，一期一振看着旁边的药研藤四郎，笑了下：“不过来吗？药研。”
药研藤四郎看起来不太好意思，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最后被其他刃拉着，一起挤进了这个“抱抱团体”。
弟弟啊……明明刀剑之间没有人类所说呃血缘关系，可想到小短刀们的笑，就让他的心脏软得不可思议。
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向主请假吧，临睡前的一期一振这样想，万年樱的花开了，和弟弟们一起去树下赏花吧……还可以叫上喜欢喝茶的三日月和莺丸……啊，干脆举办赏花会吧……
只是从第二天起，一期一振就被落灯派去长线远征。
等迟钝的他察觉到不对劲时，他和审神者之间的联系已经几近于无。
等一期一振赶回本丸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天守阁被破坏得七七八八，落灯胸前插着信浓的本体刀，生死不明。
信浓的双手被折断，血肉模糊的断肢被丢弃在一旁；被划花了脸，剪去头发的乱藤四郎重伤；失去狐貍，失去眼睛的白山吉光握着剑，安静地跪坐在五虎退旁边；怀抱着小老虎尸体的五虎退小声喊着：“好痛……不能叫出声……小老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弟弟们身边的，有摔倒吗？不太记得了……
“啊……一期尼……”努力睁开眼的信浓藤四郎用头蹭了蹭他，“没办法……抱住一期尼了……”
“大家……最喜欢一期尼了……”他露出极为虚弱的笑，“所以……大家有保护……好……一期尼吗？”
“一期尼怀里……”信浓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很温暖啊……”
来自时政的监查员叹了口气，带着一叠报告走了过来：“我是时政调查员，山姥切长义。时政在接收到S874号本丸白山吉光举报后的第一时间展开了行动……”
“接下来公布对该本丸调查结果……”
“审神者落灯，对短刀信浓藤四郎，乱藤四郎，包丁藤四郎……等数位刀剑男士长期实施暴力，虐待等行为，且在乱藤四郎身上发现侵犯痕迹……综上所述，剥夺落灯审神者身份，以植物人状态关入时政地牢，为时政提供三百年灵力……另外，对于参加噬主行为的刀剑不给予追责。”
“时政将在一周后对未碎刀的刀剑进行心理治疗，以及重新分配本丸……你们，做好准备吧。”
弟弟们，会很痛吧？
被针扎到都会来撒娇的乱，爱漂亮的乱变成了这样，很痛苦吧？爱着小老虎的退，目睹小老虎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能够和时政联系，所以被戳瞎时，白山在想什么？鲶尾和骨喰呢？这会比火烧更痛苦吧？
弟弟们怨恨过他吗？啊，怨恨是应该的吧？他没有保护好弟弟，反倒被弟弟保护了。
他不是合格的哥哥。
有谁在嘶吼吗？一期一振恍惚地想着，是下雨了吗？为什么湿漉漉的？
他擡起手摸了摸脸，后知后觉。
原来是他在哭吗？
……
一期一振从梦中惊醒。
身上被惊出一身冷汗的他慌忙地起身，连滚带爬地跑进隔壁房间，确认弟弟们的安全。
还好……还好……都还在。
“一期尼……？”被吵醒的包丁藤四郎迷迷糊糊地擡起头，“怎么了……是有漂亮的人//妻出现吗？”
“……没有。”一期一振渐渐放松，并微笑着敲了包丁的头，“快睡吧。”
只是个梦吧？他如此安慰自己。
可他忘不掉在梦最后，那个“一期一振”擡起头，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他知道的，那个自己不会放过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