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三十年前,我妈刚开始做陶瓷的时候,市面上全是几毛钱一件的粗陶烂碗,她为什么非要做十几块,几十块一件的精品瓷?她傻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十年前,我们家开始做电器,VCD刚出来的时候,多少小作坊用劣质零件组装,卖一台算一台,捞一笔就跑。我们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建自己的生产线,搞什么售后服务?我们亏了吗?”
赵大刚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价格战,是条死路!今天来了个‘金雀’,我们降三百。明天要是来了个‘银雀’,比我们再低三百,我们跟不跟?跟,利润没了,工厂等着倒闭。不跟,市场没了,照样是死。”
“我们赵家的生意,从我奶奶那一辈开始,就从来不赚快钱,不赚昧良心的钱!我们赚的是口碑,是品牌!”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会议室里回荡。
“‘先锋’这个牌子,是我妈和我妹妹她们,一个盘子一个碗地把口碑攒起来,才有的今天!我不能把它砸在我手里!”
“所以,不仅不降价,我们还要告诉所有人,‘先锋’,就是贵!因为它值得这个价钱!”
他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扔在桌上。
“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先锋二代’升级方案。外观,找最好的工业设计团队,要让人一眼就觉得这是高档货。功能,增加卡拉OK功能,配两支麦克风。内容,去找港台的电影公司,买断一批经典电影的独家播放权,买机器就送十张独家碟片。技术部,我给你们一个月,拿出工程样机!市场部,现在就开始预热,把声势给我造起来!销售部,去告诉所有经销商,稳住,想赚钱的,就跟着我走。想跟着‘金雀’玩完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三个主管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年轻老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羊城,李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晚上九点半。
距离她给周公馆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她没有烦躁,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脑子里飞快地复盘着每一个细节。是自己太冒进了?还是那个慈善晚宴上的一面之缘,根本不足以让对方记住自己?
就在她准备放弃,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李娟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沉静而优雅:“您好。”
“是李娟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语调平稳,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疏离感,“我是周公馆的管家,姓刘。”
“刘管家,您好。”
“夫人今天很忙,没有时间。”
“是我唐突了,还请您代我向夫人致歉。”
“不过,”刘管家话锋一转,“夫人对‘东方雅集’这个名字很感兴趣。她说,这个名字很大气。她让我问问你,你们的瓷器,配得上这个名字吗?”
“配不配得上,光靠嘴说是没有用的。”李娟微笑着说,“眼见为实。我们有一套专门为这次品鉴会准备的‘窑变’系列,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我相信,它不会辜负夫人的期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这样吧。”刘管家终于松了口,“明天下午三点,夫人有十分钟的喝茶时间。你可以过来,把东西带来。记住,只有十分钟。”
说完,不等李娟回答,电话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