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桥中央,听一位诗人用黯哑的嗓音朗诵:“你是夜的炉火,我是燃烧的羽毛。”
旁边一群年轻人围坐,手鼓轻敲,乐声与河声交汇,像一曲永远不愿完结的合奏。
我坐在桥栏边,看夕阳沉入远方,天色由蓝转紫,桥灯一点点亮起,仿佛是城中灵魂睁开的眼。
我写下:“伊斯法罕的傍晚,不是黄昏,是一次诗意的沉思,是文明为自己点燃的灯。”
在古老的拱廊深处,我被一扇低矮的蓝门吸引,门内是一间低调却灵动的琉璃工作坊。一个中年匠人正小心地将半凝固的玻璃取出,放入冷却槽。
他不善言辞,只把一只半成品小碗递给我:“这是未完成的月。”
我凝视那轮柔蓝的玻璃,确实如月光未满。他说:“每一件琉璃,都是光的孩子。”
我写下:“伊斯法罕不只编织光,它还养育光。”
夜幕降临,我应一位在广场相识的导览者邀请,来到他老宅。宅院不大,却有回廊与天井,星光透过水池倒映在墙上,仿佛时间在此不再流动。
我们喝着红茶,他指着墙上一幅泛黄地图问我:“你觉得伊斯法罕像什么?”
我沉思良久,说:“像是一句诗,句点总在你不经意之处。”
他点头,说:“这城,的确无法用逻辑读懂。”
我路过一间开在拱廊深处的音乐茶馆,门口挂着长串风铃,叮咚如小型风暴。我走入其中,里头正有三人弹奏丝弦,一位白发女子闭目演唱古诗。
她唱到高潮处时忽然睁眼看我,说:“外来者,请记住:这城不靠记忆存活,它靠声音。”
我坐下,喝下一杯浓茶,恍惚间仿佛穿越了几个朝代。
夜里,我回到旅馆屋顶,俯瞰整座城。远处清真寺的圆顶依然清晰,月光如纱,覆盖在这座千年之城的肩头。
风轻轻吹过,我在笔记中写下最后一句话:
“伊斯法罕不是城市,它是文明最柔软的一页,是信仰、建筑、工艺与诗意的交响终章。当你在此停下脚步,不是因为累了,而是你终于听懂了什么叫‘美’。”
我合上笔记本,轻轻扣上铜杯盖。黎明即将来临,火车将在天未亮时启程。
而下一个城市,将是波斯诗人们的故乡,是花与墓碑并存的芳香之地。
设拉子——那是玫瑰、夜莺与古诗永恒飘香的地方,是风穿越墓园时唱出的梦境低语。设拉子,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