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行字,半天说不出话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云逍看完,反而笑了。
“垫脚石?我这个人,当什么都行,就是没兴趣当别人的垫脚石。”
他盯着那行字,慢悠悠地说道:“他这是在告诉我们,游戏还有第二阶段。”
话音刚落,那行金色文字骤然溃散。
一道黑色的光影在祭坛中央迅速凝聚,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身影静静地站着,穿着朴素的僧袍,身形并不高大,却散发着一股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高感。
仿佛他才是这片天地的中心。
杀生。
这是双方第一次“正式会面”。
气氛并非剑拔弩张,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你看到了棋盘之外的风景,证明你不再是棋子。”
杀生的投影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与一位平等的对手交谈。
“云逍,你赢得了与我对弈的资格。”
“资格?”云逍抬头直视着他,微笑道,“我不需要你来赐予。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个棋手,究竟想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杀生的投影语气不变。
“棋局已经进入终盘。”
“我将重启一个时代,而你,是这个时代诞生前,最后的变数。”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威胁。
只是伸出手,仿佛在发出邀请。
“我在‘阿鼻城’,我的道场,等待着你。”
“那里是新时代的起点,也将是旧时代的终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座登天坛剧烈震动。
祭坛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崩塌。
一道全新的光门缓缓打开。
那是一扇无法形容的门户,门框由无数哀嚎的黑色符文构成,门内却是极致的黑暗,散发着既庄严神圣、又死寂绝望的气息。
仿佛连接着传说中的地狱。
杀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阻止我。”
“或者,见证我。”
他的投影目光似乎穿透了云逍,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
“向我证明,你所坚守的‘人性’与‘情感’,在历史的洪流面前,究竟有何意义。”
投影开始变得透明,缓缓消散。
只留下一句余音,在空洞中回响。
“我在终点等你。”
杀生的投影消失了。
那扇通往他“道场”的宏伟光门,静静悬浮在祭坛中央,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这……这是陷阱!”凌风声音干涩,充满了挣扎,“他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辩机也面色凝重:“阿弥陀佛,那扇门的气息,绝非善地。”
云逍没有回答。
他制止了准备冲动的众人,独自一人,缓缓走向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光门。
他停在门前。
闭上眼睛。
然后,伸出手,仿佛在触摸门后那个强大而孤高的灵魂。
“通感”催动到了极致。
这一次,锐利的“心剑”剑意,如同探针,裹挟着他的感知,硬是破开了光门的阻隔,向着那遥远的彼端延伸而去。
一瞬间。
云逍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他“看”到了。
那不是邪恶,不是残暴,不是疯狂。
而是一种极致的、深不见底的孤寂。
一个灵魂,为了某个宏大到无法想象的目标,甘愿舍弃一切,背负一切。
他不是在作恶。
他是在“殉道”。
云逍想看得更深,去理解这份决意的源头,去触碰那份孤寂的核心。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却无可抵挡的力量,轰然降临!
咔嚓!
那股力量,蛮横地斩断了他的感知。
云逍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微微一晃,轻轻喘了口气。
“师弟?”钟琉璃立刻上前扶住他。
云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再次看向那扇光门,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那里,除了战意,还多了一丝难以言状的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众人,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人家请柬都发了,不去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他顿了顿,看向辩机,一本正经地问。
“话说回来,这个阿鼻城是啥玩意儿?在哪呢!”
辩机:“……”
凌风:“……”
众人一阵无语。
你连地方是哪都不知道,刚才那一副胸有成竹、舍我其谁的架势是在装给谁看呢!
辩机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八十年的佛法修为,在遇到云逍后,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崩塌。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佛门有四大圣地,乃是新佛道统的根基。”
“玄奘佛主的‘灵山净土’,代表教化与传承。”
“净坛使者大人的‘净坛天’,代表富足与喜乐。”
“还有行者大人的圣地,最为神秘,无人知其所在。”
她顿了顿,看向那扇不祥的光门,眼神凝重。
“而第四处,便是杀生佛主的道场——‘阿鼻城’。”
“传说,‘阿鼻’二字,取义‘无间’,乃是佛门镇压最深重罪孽与魔头的地方。”
“那是……佛门的监狱,也是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