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瞳仁刚碰到神树枝丫,突然“啪”地裂开。不是被撞碎的,是从内部炸开的,碎金片落在地上,竟冒出股黑烟,像烧着的塑料:“看来三星堆的地脉不喜欢假货。”陆惊鸿笑得更厉害,“就像司徒笑用逆推葬经搞次贷危机,最后罗盘炸了——地脉气最认真东西,来不得半点虚的。”
汉斯的义肢突然“咔”地响了声。星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三号坑的西壁——正是陆惊鸿他们藏身处的方向:“地脉气不会说谎。”他朝西壁走了两步,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良渚的青铜板在那里,对吗?”
格桑梅朵突然从怀里摸出块硫磺石,是从长白山带的,混着萨满鼓灰。她悄悄往洞口外撒了点,硫磺遇着地脉气,立刻冒出淡蓝色的烟——这是沐云裳教的“地脉烟”,能干扰星盘的感应,就像在水里撒墨,让鱼找不到方向。
汉斯的星盘指针果然乱了。他皱着眉摆弄义肢,没注意陆惊鸿已经从洞口绕到了祭祀坑的另一侧:“老瞿叔,按我说的做!”陆惊鸿突然大喊,“把神树复原件的金乌饰件转半圈——快!”
老瞿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爬上神树支架。金乌饰件被转了半圈后,正对上太阳的方向,突然反射出道金光,像把利剑,直直射向汉斯的越野车——车窗瞬间裂开,吓得车里的人赶紧跳了出来。
“是‘金乌射日’!”陆惊鸿拽着格桑梅朵往坑外跑,“三星堆人把太阳的光当武器——这神树的枝丫角度是算好的,能把阳光聚成束,比镜子还厉害!”
汉斯反应极快,转身就追。他的义肢在坑边的土坡上借力,竟跑得比年轻人还快,星盘的指针始终锁定着陆惊鸿的背影:“陆先生带不走青铜板的!太湖沉城的坐标,我迟早会拿到!”
三人往遗址深处跑时,老瞿突然指着远处的竹林:“穿过去!那里有暗道,是当年修遗址公园时留的应急通道,直通岷江码头——齐少主的船在那等着!”
竹林里的风带着竹香,混着三星堆的青铜味,竟有种奇特的安宁。陆惊鸿摸出怀里的金箔碎片,碎片在跑动中拼成了完整的图——除了神树和水城,底部还多了行巴蜀图语,像符号又像图画,格桑梅朵认出其中两个和滇西沐王府的“阴兵符”很像。
“是‘黄金破译法’。”她喘着气说,“沐云裳说巴蜀图语要用黄金粉末混合朱砂才能显形——这碎片缺的字,怕是藏在岷江的沙金里!”
穿出竹林时,岷江的水汽扑面而来。码头的木船上站着个穿蓝布衫的青年,正朝他们挥手,是齐海生派来的副手齐小满。青年手里捧着个木盒,见他们跑来,赶紧打开:“少主说三星堆的黄金瞳仁缺了右眼,这是从胶东带来的‘补瞳金’——用沉船里的古金熔的,能暂时补全地脉气。”
陆惊鸿接过木盒。里面的金粉闪着柔和的光,颗粒比普通金箔粗,却透着股海水的咸腥——是从郑和宝船沉船里捞的,这种古金在海里泡了几百年,吸收了水脉气,正好能补三星堆的地脉缺。
汉斯的越野车已经到了竹林口。他跳下车时,星盘义肢的指针突然指向木盒,发出“嗡”的共鸣声——显然感应到了古金的气息。
“开船!”陆惊鸿把金粉撒在良渚青铜板上,金粉立刻顺着星图的纹路流动,补全了缺的线条,“让老洋鬼子看看,十大家族的东西凑在一起,他那只破义肢根本比不了!”
木船驶离码头时,陆惊鸿回头望。汉斯站在岸边,义肢的星盘还在转动,只是指针不再追着他们,反而指向了岷江上游——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他忽然想起南宫氏的阴谋,那位掌门南宫镜在波斯湾埋厌胜物,会不会在岷江也埋了东西?汉斯的指针转向上游,怕是和这有关。
“你看青铜板。”格桑梅朵指着板上的星图,补全的线条里,岷江上游的位置多出个红点,旁边的巴蜀图语变成了汉字:“厌胜物,镇水脉”。
陆惊鸿心里一沉。南宫氏果然在岷江动了手脚。波斯湾的输油管道、岷江的水脉——这位掌门怕是想同时控制陆上和水上的地脉,胃口比陆明远的锁龙阵还大。
木船顺着岷江往下游漂,两岸的竹林渐渐远去。陆惊鸿把青铜板贴在船舷上,金粉补全的星图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条金色的鱼,往太湖的方向游去。他知道,三星堆的黄金瞳仁、良渚的玉琮、胶东的古金,这些散落在各地的“地脉碎片”,正在慢慢拼合——而拼出的图案,不仅是太湖沉城的坐标,更是十大家族千年恩怨的源头。
汉斯的越野车还在岸边。陆惊鸿看见汉斯弯腰捡起块被风吹来的金粉,放在手心端详,像在研究什么。他忽然觉得,这老洋鬼子或许不只是为了罗斯柴尔的利益——那双盯着星盘的眼睛里,藏着种对未知的渴望,像个想解开古老谜题的学者。
“下一站是太湖。”格桑梅朵把金箔碎片收进木盒,“齐少主说他的打捞船已经在三山岛待命——良渚沉城的钥匙,该从水里捞出来了。”
陆惊鸿望着岷江与长江交汇的方向。江水在交汇处打了个旋,像块被搅动的碧玉。他忽然想起老地师说的“地脉如江”——看似分流,实则同源,就像十大家族,斗了千年,终究要为了地脉的存续,走到一起。
怀里的地脉符突然同时发烫。八块青铜片的光芒透过衣襟,在船板上投下八个光点,慢慢连成个圆——像良渚水网的格局,又像三星堆神树的基座。陆惊鸿知道,这是地脉在呼应,在催促他们快点找到太湖沉城,找到那把能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岷江上游的某个峡谷里,南宫镜正站在块巨大的青铜厌胜物前,手里的鬼谷子竹简泛着冷光。他看着汉斯越野车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冷笑——这场地脉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