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前的广场上,青石板被晨光镀上一层暖金,十丈高的“大秦医道十载庆”牌坊下,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百姓。他们中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有抱着孩童的妇人,还有穿着粗布短打的农夫,每个人手中都攥着晒干的药草——或是桔梗,或是甘草,那是大秦百姓对医道最质朴的谢礼。人群里偶尔传来孩童的嬉闹,却被妇人轻轻按住,只余下此起彼伏的轻叹与低语,像是在诉说着这十年来,医道给自家带来的救命恩情。
素问站在高台上,玄色医袍下摆被微风轻轻吹动。她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不自觉落在前排一位老婆婆身上。那老婆婆头发已全白,用青布帕子松松挽着,手里捧着一束晒干的艾草,叶片虽已枯黄,却被捋得整整齐齐。素问记得她,三年前蝗灾肆虐关中,老婆婆所在的村落颗粒无收,还爆发了时疫,她高烧不退,水米不进,是乡医馆的弟子李二柱背着药箱,在齐膝深的蝗灾地里蹚了三十里路,踩着泥泞赶到村落,守了两夜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老婆婆颤巍巍地朝着高台方向鞠躬,眼角的皱纹里满是感激,浑浊的眼睛里甚至泛起了水光。
“素问先生,时辰到了。”身旁的内侍轻声提醒,手里捧着卷明黄色的圣旨,还有一本线装的册子。
素问回过神,抬手理了理袖口的药囊——那药囊是秦斩亲手为她缝制的,用的是耐磨的粗麻布,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株灵芝,边缘虽已有些磨损,针脚却依旧整齐。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秦斩,他穿着玄甲,甲片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腰佩的长剑剑柄上缠着深蓝色的穗子,身姿挺拔如松。十年前他们初遇时,秦斩还是个靠杀敌累积军功的年轻武将,脸上带着未脱的青涩,如今他肩上的铠甲上多了一道“护医将军”的鎏金纹,眼神却依旧清澈,只是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沉稳。
“准备好了?”秦斩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目光扫过她袖口的药囊,像是在确认那东西是否还稳妥。
素问点头,接过内侍递来的《大秦医道发展史》。书页是用桑皮纸制成的,质地粗糙却坚韧,边角被她反复摩挲得有些柔软,甚至能看到几处细微的折痕。册子上的字迹出自不同人之手,有的娟秀,有的刚劲,记载着十年来大秦医道的每一步——从始皇元年朝廷设立医署,取代此前零散的民间医馆;到始皇三年分级诊疗覆盖所有乡镇,让乡民不用再长途跋涉求诊;从始皇五年组织医署众人编写《节气养生册》,教百姓根据时节调理身体;到始皇七年派使者出使西域,整合《万国医方集》,引入治咳的杏仁与止血的紫草;再到始皇九年组建战地医队,跟着秦军出征,减少士兵伤亡……每一页都浸着医署众人的汗水,也浸着大秦百姓的希望。
随着礼乐声响起,宫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秦始皇身着玄色龙袍,腰系玉带,缓步走上高台。他须发已有些花白,却依旧身姿挺拔,接过内侍递来的酒盏,目光扫过台下的百姓,又落在秦斩和素问身上,声音洪亮如钟,透过广场上的铜钟传向四方:“十年前,大秦医道尚弱,百姓染疾只能听天由命,一场风寒便能夺走数条性命;十年后,乡有医点,县有医馆,国有医署,孩童出疹能治,妇人难产能救,这皆是秦斩、素问之功!今日,朕封素问为‘大秦医圣’,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封秦斩为‘辅国护医侯’,赐免死铁券,子孙可承袭爵位!”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百姓们纷纷举起手中的药草,朝着高台上的两人致意,甚至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激动得跳了起来,高声喊着“多谢素问先生”“多谢秦将军”。素问捧着圣旨,指尖微微颤抖,眼眶也有些发热。她想起十年前刚任医署副署长时,旧医署的老官员们质疑她定下的“先诊后药、按症取方”规范,说她是“妇人之见,坏了老祖宗的规矩”,是秦斩带着各地医点上报的疗效数据,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丞相争辩,才让新规得以推行;想起始皇四年在陇西乡镇试点医点时,乡民们不信任年轻的分馆弟子,说“毛头小子懂什么看病”,是她亲自下乡,在破庙里守了三天三夜,用针灸加汤药,治好患了急惊风的孩童,才换来乡民的认可,后来那孩童的父亲还带着自家种的粟米,走了五十里路送到医署,说“这是给先生的谢礼”。
“陛下,”素问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压过了台下的欢呼声,“黄金良田,臣不敢受。臣出身民间,深知偏远之地的百姓看病之难——去年冬日,蜀地有位妇人难产,家人背着她走了七天七夜才到县医馆,孩子终究没能保住。若陛下真心认可医道,愿请陛下允臣一事——让医署在全国再设百所乡医点,派有经验的医师驻守,让偏远之地的百姓,也能看上病、抓上药。”
秦始皇愣了一下,手中的酒盏顿在半空,随即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赞许:“好!朕准了!不仅如此,朕再从内帑拨百万钱,支持医署培养乡医,凡愿去偏远之地行医者,俸禄加倍,家人可入咸阳户籍!”
秦斩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低着头,语气坚定:“陛下,臣亦有请。如今西域医馆初成,囤积的药材可供应边境三军,可匈奴仍有异动,上月还袭扰了张掖的药材商队,若商道断了,西域药材便无法运入关中。臣愿率军驻守边境,护医馆分支周全,保药材贸易畅通,不让医道因战事受损。”
秦始皇扶起秦斩,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力道带着信任:“朕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性子刚直,又懂医道难处,边境之事,交给你朕放心。记住,大秦的医道要传下去,大秦的百姓,更要护好,莫让他们再受无医无药之苦。”
礼乐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少了几分喜庆,多了几分庄重。素问和秦斩并肩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的百姓,目光里满是坚定。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位白发老者,他穿着深蓝色的医袍,步伐虽缓却稳健,正是咸阳医馆的老坐馆张医师。张医师曾在始皇六年会诊奇异红斑时,与素问一同攻坚——那红斑起初只在几个村落出现,患者皮肤溃烂、高烧不退,无人知其病因,是素问提出“隔离诊治”,张医师则想起自家祖传医书中记载的“紫草膏可治恶疮”,两人合力配药,才控制住疫情。如今张医师捧着一个青铜药鼎,鼎身刻着繁复的花纹,一步步走上高台,将药鼎递给素问,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先生,这是老臣祖传的药鼎,已有百年历史,熬药时药性更纯。今日老臣将它献给医署,愿它能熬出更多良药,救更多百姓。”
素问接过药鼎,入手微沉,鼎身还带着一丝余温,像是还残留着往日熬药的热气。她低头看着鼎身上刻的“仁心”二字,字体古朴,却透着一股暖意,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医署偏院写医书手记时的场景——那时她伏案疾书,秦斩就坐在一旁,帮她磨墨,偶尔还会递上一杯热茶。有次她写得入神,忘了时辰,秦斩便轻声提醒:“素问,歇会儿吧,墨都凉了。”她抬头时,正好看到他望着书页的眼神,满是认真,他说:“素问,你写的不是医书,是大秦百姓的活路。”
“诸位乡亲,”素问举起药鼎,手臂微微用力,让台下的百姓都能看清鼎身的“仁心”二字,声音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今日,我素问在此立誓——此生必以医道为业,不避艰险,不问富贵,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让大秦每一寸土地上的百姓,都能有病可医、有药可治,不让一人因无医而亡!”
秦斩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指向天空,阳光落在剑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武将的威严与决绝:“我秦斩在此立誓——此生必以护医为责,杀敌护国,守境安邦,哪怕是马革裹尸,也不让任何人毁我大秦医道,不让任何百姓受无医之苦,护我大秦医道永世相传!”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玄色的医袍与冷冽的铠甲交相辉映,像是构成了一道守护的屏障。台下的百姓纷纷跪下,举起手中的药草,齐声高呼:“医道永传!大秦安康!医道永传!大秦安康!”呼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咸阳城的上空,穿过巍峨的城墙,传向关中平原,传向蜀地的深山,传向西域的戈壁,也回荡在大秦的每一寸土地上。
高台上,素问悄悄看了一眼秦斩。他正望着台下的百姓,眼神坚定如铁,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暗下决心。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未来或许还会有蝗灾、瘟疫,还会有匈奴的袭扰、外族的质疑,甚至可能会有朝堂上的纷争、医道上的难题,但只要他们并肩而立,只要医署的医师们都记得“仁心”二字,只要大秦的百姓还信任医道,大秦百姓的安康,就永远不会缺席。
秦斩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里的冷冽散去,多了几分柔和。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却像是读懂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他们的眼中都映着晨光,映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映着远处巍峨的咸阳宫,也映着大秦的万里河山。
医道永传,护民安康,这是他们的誓言,也是他们此生不变的使命。
礼乐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格外悠长,像是在为这誓言作证,也像是在为大秦的医道,奏响新的篇章。台下的百姓慢慢起身,依旧举着药草,朝着高台挥手,老婆婆把艾草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珍宝;孩童们被父母举过头顶,好奇地望着高台上的两人;年轻的汉子们则相互议论着,说要让自家孩子去医署学医,将来也做个救死扶伤的医师。
素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铜药鼎,又看了看身旁的秦斩,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心中有“仁心”,手中有医术,身边有同伴,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她轻轻抚摸着鼎身的“仁心”二字,在心里默念:“这十年,只是开始;往后的百年、千年,大秦的医道,定会永远传下去。”
秦斩似乎感受到她的心意,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走吧,接下来,该去看看新的乡医点选址了。”
素问点头,跟着他走下高台。阳光依旧温暖,百姓的欢呼声还在耳边,青铜药鼎在手中沉甸甸的,却也带着无尽的希望。他们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朝着远方走去,身后是巍峨的咸阳宫,身前是大秦的万里河山,还有无数等待着医道守护的百姓。
医道永传,护民安康,这誓言,将永远刻在大秦的土地上,刻在每一个百姓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