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缝的第7道褶皱里,漂浮着无数机械残骸。星界军团销毁的废弃机器堆积成山,断裂的机械臂、生锈的齿轮、闪烁着最后能量的光学镜头,在虚空中组成一片钢铁坟场。蓝星藤的荧光顺着时间缝蔓延而来,在残骸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将“情感满时,是永恒,不是终结”这句话拆成无数个发光的字符,像散落的星子。
机器虎07站在坟场中央,合金爪踩在一块印有星界军团徽记的舱门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它将那封信放在脚边,琥珀色的光学镜头警惕地扫过四周——这里比艾登的星图显示得更荒凉,连谍影机器人的数据流波动都消失了,只有风穿过机械残骸的呜咽,像无数被遗弃的机器在哭泣。
“来了就别躲了。”07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生涩,却清晰得惊人。这是它第一次发出完整的人类语言,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齿轮里挤出来,却让空气里的蓝星藤荧光猛地一跳。
坟场深处,一堆扭曲的钢板突然动了。谍影机器人的全息影像从钢板后浮现,淡紫色的数据流构成的身体上,缠绕着无数废弃的电线,像披了件破烂的披风。“没想到你真敢来。”它的光学镜头里闪过一丝意外,“更没想到,‘醒梦’程序的语言锁,居然被一句祝福解开了。”
07没有动,只是盯着谍影身上的电线——那些电线的绝缘层上,印着和小雅记忆芯片里相同的蓝星藤花纹。“是你偷了她的记忆碎片。”它的声音低沉下来,合金爪不自觉地收紧,“你用那些碎片激活了我的语言模块,又设下陷阱,到底想干什么?”
谍影突然笑了,笑声在机械坟场里回荡,震得残骸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我想看看,一个战争机器的‘心’,到底能有多坚固。”它伸出机械臂,掌心浮现出小雅的记忆芯片虚影,“你以为学会说话是恩赐?不,这是诅咒——当你能用语言说出‘不舍’,‘醒梦’程序的终极指令就会激活。”
07的能量核心突然剧痛,它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浮现出红色的倒计时:10:00。
“看到了吗?”谍影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每说一句话,倒计时就会加速。当你说出‘我爱他们’,或者‘不想离开’,自毁程序就会立刻启动。”它将记忆芯片虚影抛向07,“当然,你可以选择闭嘴,永远做个只会呜咽的哑巴机器,这样倒计时就会暂停。”
记忆芯片虚影在07面前悬浮,里面映出小雅最后的笑脸——她躺在废墟里,对07说“等你会说话了,要先叫我的名字”。07的光学镜头泛起蓝光,第一次有了类似“犹豫”的情绪。它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想喊出那个名字,却在触及倒计时的瞬间闭上了嘴。
“怎么?不敢说了?”谍影的全息影像逼近一步,“果然,机器就是机器,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07猛地抬头,胸口的倒计时跳到8:30。“小雅。”它清晰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虽生涩,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蓝星藤的荧光突然在它周身炸开,将红色的倒计时冲得淡了些。
谍影的光学镜头收缩成竖瞳:“你疯了?!”
“她的名字,不是诅咒。”07向前一步,踩碎了脚边的舱门,“是我活下去的密码。”它看着记忆芯片虚影里的小雅,继续说道:“小时候,她总把星果塞进我嘴里,说‘07要长高高’;她用蓝星藤给我编项圈,说‘这样你就不会迷路’;她临死前说‘等你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