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考验(1 / 2)

卯时的太学门前,晨雾如纱,将朱漆大门笼罩得朦胧。

守门老仆按管事的吩咐,正抻着脖子往街口望——昨日宫里传下话,今日有位巨鹿郡来的学子魏征入学,据说与天幕里那位“魏征魏大人”同名,需格外留意。

青石板路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老仆定睛看去,见一青衫学子背着半旧书箱走来。

那长衫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书箱竹篾磨出包浆,边角用棉布仔细裹着,透着股寒门学子的谨严。

“可是魏征郎君?”老仆连忙迎上前,拱手时腰弯得极低。在太学当差多年,他最懂“天子门生”的分量,更何况这郎君还沾着天幕的光。

魏征停下脚步,拱手还礼,动作一丝不苟:“正是学生。奉陛下旨意,前来报到。”

魏征声音平静,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书箱带子——自三日前天幕亮起,“魏征”二字便成了长安街谈巷议的焦点。

昨天官差进门,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对自已问好,连巨鹿郡的同乡见了他,都要作揖称“魏大人”,此刻面对太学老仆的恭敬,只觉如芒在背。

老仆刚要引他进门,却见街口驶来一队车马。为首的青盖马车悬着暗纹龙旗,正是太子仪仗。

车帘掀开,袁泽身着月白常服下车,玉带束腰,虽未着朝服,眉宇间的贵气仍让人不敢直视。身后跟着的临安侯之子徐琨穿宝蓝锦袍,腰间玉佩随步伐轻响。

老仆脸色骤变,拽着魏征便要下跪,却被袁泽抬手止住:“免礼。”

袁泽目光落在魏征身上,上下打量片刻——这人青衫虽旧,脊背却挺得笔直,倒有几分天幕里说的“谏臣”风骨。

“你便是魏征?”袁泽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自带威仪。

魏征躬身垂首,袖中手指蜷缩:“学生魏征,见过殿下。”

他刻意压低声音,不敢抬头。天幕里说他将来会“犯颜直谏”,可此刻面对太子,他只觉呼吸都需小心翼翼。

徐琨在旁抱着胳膊,绕着他转了半圈,宝蓝锦袍扫过魏征的书箱,带起一阵风:“哦?这便是天幕里说的那位魏征?瞧着倒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徐琨作为勋贵子弟,见惯了攀附权贵的嘴脸,见魏征这般拘谨,反倒觉得新鲜。

袁泽没理会徐琨的戏谑,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递向魏征:“京兆尹奏报,城西涝区河道淤塞,父皇着本宫今日要去查勘,并令你同往。

这是去年的河道图,你且看看,说说该如何疏浚。”

魏征心头一震——来了。他早料到,太子既知天幕之事,定会考较自已。

他双手接过竹简,指尖触到微凉的竹面,竟奇异地安定下来。展开一看,图上河道走势、堤坝位置标注得清晰,只是几处河湾的淤塞痕迹被刻意淡化了。

他凝神细看片刻,将竹简卷好奉还,垂首道:“回殿下,此图疏漏三处。”

袁泽眉峰微挑:“你且说来。”

“其一,”魏征声音渐稳,“城西三里河湾处,图中标注为‘浅滩’,实则应为淤塞。草民家乡有类似河道,水流至此骤缓,三年必积淤三尺;

其二,下游堤坝高度与上游落差不足五尺,遇暴雨必倒灌;

其三,图中未标支流走向,若主河道清淤,支流积水难排,仍是徒劳。”

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连徐琨都收了玩笑神色。袁泽接过竹简,指尖在“浅滩”二字上轻叩:“你未到过城西,如何断定淤塞三尺?”

“学生不敢妄断,”魏征抬头,目光终于与袁泽相接,却仍保持着三分恭谨,“只是据《水经注》所载‘河湾九曲,淤随湾生’,

再结合图中河道走向推算,想必相差不远。”

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徐琨脸上的笑淡了些。袁泽接过竹简,用手指戳了戳徐琨的胳膊:“听见没?比你强,你昨儿还说‘多挖几个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