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气息也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但幸运的是,他的身上只是纯粹的、极度的虚弱和意识昏迷。
陈渔低头看着怀中男子苍白而安详的睡颜,又想起方才那白衣器灵操控他身体时展现出的无上伟力和那句“如你所愿”,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不敢在此地久留。虽然三位追兵被抹杀,但谁也不能保证烛龙之眼没有后续手段。
她咬咬牙,强忍着神魂和身体的剧痛,将严瑾背起,再次化作一道黯淡的星辉,毫不犹豫地朝着与中州皇城相反的方向,全力遁去。
夜色下,星光黯淡,江水呜咽。
只留下一片空寂的战场,以及那三个仙境强者曾经存在过的、已被彻底抹平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足以震撼诸天的战斗。
……
无边的黑暗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严瑾的意识。
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身体被撕裂又重塑的剧痛、以及最后极致的虚弱,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幕,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柔软而安全的云朵上飘荡,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胧而柔和的光亮。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异的地方。
脚下是平静如镜、倒映着星光的无垠水面,头顶则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柔和色彩流淌而成的混沌天空。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然后,他看到了她。
就在不远处,那道白色的、熟悉的倩影正背对着他。
她坐在水面上,白玉般的发丝垂落,似乎正用手指轻轻拨动着镜面般的水,漾开一圈圈涟漪,每一圈涟漪中都仿佛有微小的世界在生灭。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她缓缓转过头。
依旧是那张绝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眉眼如画,肌肤胜雪。但此刻,她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种执掌造化、俯瞰众生的淡漠与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带着几分狡黠和促狭的盈盈笑意。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亲切和……埋怨?
“哟,睡醒啦?我们尊贵的、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小主人?”
她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与之前那空灵神圣的女声判若两人。
严瑾怔怔地看着她,意识渐渐清晰:“是……是你?那支笔……造化笔?”
“不然你还想见到谁?”
女子撇撇嘴,站起身,赤足踩在水面上,漾开细微的波纹,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歪着头,打量着他有些呆愣的表情,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
“哼!亏我还以为你终于要想起点什么呢,结果还是这副傻乎乎的样子!”
她故作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那神态与她绝美出尘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更像一个闹别扭的邻家姐姐。
“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睡了那么久!知不知道很无聊啊!每次都是这样,用完就丢,负心汉!”
严瑾被她一连串的抱怨和亲昵的举动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讷讷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知道你不记得啦!不然早揍你了!”
女子叉着腰,似乎越想越气,但又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如同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