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营寨中,高达十几丈的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十几里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河西岸大食军营前方,已经跳上战马,正准备率领后继大军渡河的内贾德猛然见到火起,目瞪口呆之后又是一阵狂喜,难道说达利穆阿不负期望,不但成功渡河,而且还成功偷袭,纵火焚烧了唐军营寨不成?
内贾德想到心头不禁一片火热,马上把大军交给其他将领带着渡河,自己只带着几百名护卫急匆匆向河边赶去。然而还没踏上浮桥,就和前方回来禀报消息的轻骑迎头撞上,听了来人所说,内贾德再看看远处的冲天大火,犹如大冬天当头一盆凉水泼下,火热的心顿时一片冰凉!如此火势之下,达利穆阿的一万人又有几个能逃出来!
“啊!啊!啊!唐狗竟然如此阴险狠毒,我内贾德对真主起誓,来日击溃唐军,定要千百倍加以报复!每名死去的勇士,都会有十个甚至一百个唐狗的性命陪葬!”内贾德怒不可遏地仰天大叫三声,右手马鞭指着东边的夜空,咬牙切齿的发下誓言,策马向浮桥上奔去。
浮桥上游几里处,阿史那思赟也很快发现了大火,并且马上明白过来,唐军营寨竟然起火了!和内贾德看见火起的想法一样,阿史那思赟也以为是达利穆阿成功偷袭了唐军营寨,燃放起了冲天大火。如此一来,唐军必然大乱!不趁此机会前去趁火打劫更待何时?阿史那思赟精神大振,连声下达命令,让手下加速向起火处赶去。
半个多时辰后,火势终于减弱下来,内贾德和伊哈特并肩站在已经化为灰烬的大门外,铁青着脸看着那些仆从军忙碌着把烧焦的尸体搬运出来。他们已经得到了确切的伤亡消息,达利穆阿的一万人马侥幸逃出来的不到两千人,战马仅剩一千八百多匹,达利穆阿本人也被烧得重伤昏迷,这个万人骑兵军团算是彻底废了。
看着一具又一具烧得惨烈无比,很多都成了焦炭的尸体被擡了出来,内贾德和伊哈特的拳头都已经握得发疼,眼中的怒火也早已经变成了浓浓的仇恨。站在二人身后的那些大食将领也都紧握拳头,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已经没有人再像开始那样用罪恶的语言诅咒唐军,都在心里暗暗发誓如何向唐军发起惨烈的报复!
“大将军,唐狗的动静打探到了!他们确实后退扎营了,不过后退的距离不是十里左右,而是三十里左右,在一条妫水支流附近扎下了营寨,营寨戒备森严,一眼望不到边。”从东边飞驰而来的几匹快马,打破了此处可怕的沉默。
伊哈特怒哼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唐狗果然狡诈无信,阴险狠毒!那么大的营寨肯定是早就建好的!张焕那个狡诈的小人竟然在下战书的时候,都已经准备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我们!”
内贾德叹道:“张焕狗贼确实狡计百出,不过我们也显得太大意了!”说到这里,转头把目光投向阿史那思赟,“阿史那将军此前就多次提醒过我,只可惜我一直以为张焕既然名声显赫,必然是个真正的勇士,没想到却是个只会阴谋诡计的狡诈小人!阿史那将军,你对张焕狗贼十分了解,还请你以后多多向本将军提出好的建议。”
“大将军言重了!末将惭愧,没有看出张焕狗贼的阴谋,使得数千将士又白白丧生!”
听到这个‘又’字,伊哈特不满的冷哼一声。
阿史那思赟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把低下头闭口不言。
内贾德只作不闻,接着沉声道:“阿史那将军,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有必胜的把握?”
阿史那思赟看了看面色不善的伊哈特,小声道:“大将军,张焕狗贼诡计多端,切不可和他相峙太久!想要击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堂堂正正的用优势兵力碾压过去!不过唐狗战力十分不俗,还请大将军不要大意。”
“本将军也是这个意思!正面交战,我大食勇士绝对天下无敌!伊哈特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伊哈特虽然心头不悦,不过也知道阿史那思赟所说是最好的办法,当下点点头表示赞成。
内贾德又看向其他将领们:“各位将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看法?”
“没有!请大将军下令……”
“好!传令,让所有哨探全都出动,密切留意唐狗动向,有任何一场都马上回来禀报,大军前进十里后扎营歇息,等待时机和唐军正面决战!”
“遵命!”众将领行礼后,各自回去准备带领所部向东前进。
阿史那思赟正要跟着离去,伊哈特却叫住了他:“阿史那将军,你认为张焕会不会和我们正面决战?”
“大将军,张焕狗贼虽然阴险狡诈,但是却自视甚高,既然放我军轻松渡河,就肯定会和我进行决战。”
“很好,你下去吧。”
阿史那思赟退下后,内贾德对伊哈特点点头,转身向战马走去。
伊哈特却并未马上离去,静静地看着废墟中的余火,过了许久才跳上战马跟了上去。
六月八日卯时,昨晚在营寨中四处巡视,忙碌了许久的张焕还在迷迷糊糊间,就被帐外李文唤醒,赶紧一跟头坐起来准备穿衣。身侧小痴也跟着醒了过来,熟练地替张焕穿好盔甲,等他出去后也赶紧穿衣起来。
“公子,前方探马来报,大食人已经在造饭了。”见到张焕出来,李文马上低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