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秋留下了一个残酷的可能,就是乐鳌之所以没有死去,是因为他还不到三十岁。
一旦到了三十岁,因为他的身体早已被妖神的元神侵蚀的千疮百孔,所以,仍旧会像其它乐善堂的东家一样,不得善终。
夏秋留下了瞳儿,更是将自己的头发梳了起来,成为了乐鳌的妻,乐善堂新的东家,但她却始终不相信乐家人的话,一直默默地守在乐善堂,等着乐鳌清醒的那日。
她这一等就等过了两个春节,而再过几日,就是乐鳌的三十岁生辰了。
夏秋的话,让陆天岐一怔,他立即垂下了眸,“嗯”了一声,只是有一句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比夏秋更清楚,再过几日就是乐鳌的三十岁生辰……乐家的预言,夏秋的等待都会在那一日被最终揭晓!
想到这一点,陆天岐一时间不敢看夏秋的眼睛,而是将眼神转向了一旁的书桌,慢慢走了过去,却看到书桌的一角摆着一沓厚厚的稿纸,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娟秀的小字,一看就是夏秋的笔迹。
他略略翻了几页,脸上却充满了吃惊,不禁看向夏秋:“这是……”
夏秋也走了过去,抚了抚桌上的书稿,低声道:“我有时晚上睡不着觉,就回来这里陪他,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便想到这世上凡是有些本事的大夫,都会将自己的医案记录下来,好留待后人参详,虽然咱们乐善堂的情况有些特殊,可治人与治妖都是一样的,总也该记下些东西,好让后人能记住他。”
她说着,不禁看向乐鳌,一时间有些出神。
“你这是把表哥治妖的病案记下来了?”
听她这么说,陆天岐心中又是吃惊又是佩服,乐善堂这么多年来,还真没有一个当家的能想到这点,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他单是想到这本医案的用处,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夏秋笑了笑:“是呀,不过我来得晚,你如今回来了正好,可以同我好好说说他以前的事,想必这本医案会更加的充实有用。”
“这还用说。”陆天岐立即眉飞色舞起来,“你才来了几年?我可是跟了他很多年呢,还有他的父亲,我也是一直跟在身边的,所以,见过的病案可比这些多多了。其中还真有几个棘手的,自然也有有趣的,比如有一年……”
说着说着,陆天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恨不得立即就向夏秋卖弄一番,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夏秋忍不住笑道:“反正你也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等明日你再同我好好讲讲,想必你的到来,能为这本手劄添彩不少呢?”
“手劄?什么手劄?”陆天岐撇嘴,“不好不好,太平凡了,怎么也要叫个什么宝典、什么纲目、什么要略之类的……”
听到他的建议,夏秋心中暗暗发寒,但还是陪着笑道:“好好,一切等明天再说如何?”
虽然如此,陆天岐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快要离开密室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自己认为厉害的书名,夏秋也只能默默地听着,生怕自己再说个什么,他会又有新的奇思妙想。
只是两人刚刚离开密室口,陆天岐的身形一闪,突然挡在了夏秋前面,盯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低喝道:“什么人,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黑影立即跃入了院子里,只是,他出现后非但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反而看着陆天岐怒喝道:“这句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你同她什么关系?”
陆天岐一愣,转头看向夏秋,一脸的疑问。
夏秋的脸上略显尴尬,对他低声说道:“这就是那日我被关在灵雾寺时,突然渡天劫的那只妖怪,幸亏有他,我才能跑出来……”
只是后来,这只妖怪竟然又寻了来,口口声声要她……这让她不禁想起了童童,也不知道他死缠着她,是不是同她身上的特质有关。
关于那只渡天劫的妖,陆天岐后来自然也听说过一些,但是听过也就忘了,并不认为他日后会同他们有什么交集,再加上他这些日子没回来,更不知道这只妖怪有这么烦人。
可正因为他没有回来,这只妖怪自然不认识他,见他这么晚还同夏秋呆在一起,不由怒道:“原来,你不同我离开,是为了等他?那好,我今日就让他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他便向陆天岐冲了过来。
他冲动,陆天岐可是比他更冲动,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经历了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也没有半点改变,所以见他竟敢挑衅自己,他又怎么肯示弱,也立即迎了上去,冷哼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谁才是这乐善堂的主人!”
说着,两人便已经战到了一处。
夏秋想要阻止他们,可是喊了几声他们都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这让她自己也不由的怒了。
要知道,从昨晚开始她就在忙活,到现在几乎没合眼,如今好容易要休息了,他们两个竟然又打了起来,这样一来,她怕是今天晚上都无法休息了。
于是她最后喊了一声:“你们要想死,到外面死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说完,她跺跺脚,转身回了密室。
她今晚铁定是不能睡了,而且,本来浓浓的倦意也被外面两个弄的无影无踪,所以恐怕只能在这里写书写到天亮了。
坐在桌案后,拿起笔,她不禁又看向乐鳌,然后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东家,夜行医手劄这个名字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好,就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