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表白,如若不成,事后需要的不是蜂蜜姜汤水。
没有这样的偏方,就算是医生,也没有西药可医。
此时,唯有靠时间的潺潺流水去淡化,去冷却。
……
俞温把郑浩留在隔壁,只拿上了充电器,抱着睡衣就回到了傅主任的屋里。
看看表六点半,俞温抱着睡衣站在玄关问:“傅主任,你还不走?”
傅主任弯了弯唇角,“这么急着赶我走?”
见俞温垂下了眼睫,低头看着拖鞋,他又绷直了唇线,“临时替李大夫的班,7点钟来得及。”
俞温只点了点头。
除了蓓蓓睡觉的屋子,其他三间房门都是开着的。
傅主任没有走过去,只站在客厅擡手指了指,“蓓蓓的屋子左右两侧是两间卧室,右边一间,你知道的,才置了新床,被褥都是新的。”
傅主任手指着拐角处的茶色木门,“那边是书房,睡不着的话,电脑跟书籍一样,没有密码,可以随便看看。”
俞温随着傅主任手指的地方一一看过,没说话。
“这房子里有的,你都可以随意。我没什么隐私。”
顿了顿,傅主任又轻声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说,蓓蓓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如果她想要什么了,这屋子里,没什么不能碰的。”
俞温点头默然:原来因为蓓蓓。
可是,蓓蓓不是已经睡了嘛。
俞温依然拘谨地抱着睡衣,正左右环视着,听见了身后的关门声。
傅主任出去了。
俞温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是第一次进这间屋子,但也只涉足过蓓蓓的粉色公主屋和眼前的客厅。
俞温这才走过去,看了眼两间卧室,里面的装修布置都如出一辙。
整齐地铺着大方的淡蓝色床盖,落地窗,绸缎窗帘,原木衣柜。
好像两间别致的酒店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等着客人的到来。
再多看一眼,俞温要分不清哪一间是客房了。
她把傅主任卧室的门轻轻关上,睡衣放到了另一间卧室的床边。
先打开蓓蓓的屋门,看见蓓蓓睡得正香,她又轻轻关上了门。
明天上常班,下午淋了雨,熏过火锅,不能不洗澡。
她先去了卫浴。
平时俞温并不讲究在卫浴的条件。
宿舍的时候,大家一起用。
医院里的淋浴,她也常用。
几分钟就出来,随便头发挽起来,湿漉漉地出来也能继续工作,从来没多想过。
可是,在这里,看着周围的镜子,两米长的大理石洗面台,俞温难免有些拘谨。
卫浴里也跟宾馆客房一样整洁。
浴巾叠放着,旁边还多了一套没打开过的牙刷。
她过来照顾蓓蓓明明是临时决定的,可这里的一切,仿佛像是等着她的到来,为她准备好了一般。
转念一想:对了,傅主任跟江厨提过,要过来一个叫梅姨的阿姨。
俞温一拍脑袋,不过是给阿姨准备的而已。
寻思明白了,松了口气,她轻哼着鼻音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发现身后有光。
俞温熄声捂着嘴,轻轻转身,才注意到身后的镜子是亮着的。
张医生的卫浴里,也是这样的吗?
天天用着,竟然一下子想不起来。
不经意间盯着镜子多看了一眼,发现镜中的自己也看了过来。
本来是再自然不过的物理现象:俞温竟是被自己给看慌了。
还是第一次用一个男人家的卫浴,俞温心里那头睡下的小鹿又开始扑腾起来。
洗个澡两只手上上下下,不够来回遮挡的,没过一分钟,她便蹦着跑了出来。
仿佛她是个偷着跑进人家浴室里的小毛贼。
一转念,这世上哪有偷偷跑进人家里冲个澡的小毛贼。
又不是小说里错跑进霸总休息室的小秘书……
天马行空,脑子里战了几个回合,不觉间脸颊上滚热起来。
愣着神儿的功夫,身上的水没来得及擦干净,干爽的卫浴里,一下子地上多了几个水洼。
俞温没注意到这些,因为这会儿盖上了浴巾,她看不到外面了。
盖在头发上的浴巾,软软的,跟那件熟悉的衬衫一样,也是一尘不染的白色。
明明是超市里同一款洗衣液,透着浴巾,好像有太阳的味道。
她忍不住紧着鼻子多嗅了嗅。
怕吹头发的声音吵醒了蓓蓓,她只用浴巾沾了沾发梢上的水汽。
跨过客厅,朝着开着门的书房走了进去。
好家伙。
整个一面墙壁的书架,分类也是规整的堪比书店,俨然一个小小的医学图书室。
就连味道也是一股浓浓的图书馆味儿。
俞温一直很喜欢新书翻起来,纸张飘过时淡淡的原木味道。
抽了离她最近的一本翻了起来,不经意间,发梢上的水滴,落在了书页里。
她赶紧氆氇了下,但崭新的页面还是一下子洇了水……
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明明这里没有其他人,她悄悄合上了书,又放回了架子里。
这时候想起来了傅主任出门前告诉她的话,“都可以随意”。
她大起胆子,把书店里看过却没舍得买的一本高原临床医学病例集翻完了。
到了最后一页,看了看标码,一百多块,专业书真的很贵。
一下子觉得赚了,心中雀跃,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太放肆了。
正要再拿起另一本书,听见隔壁有声音。
是蓓蓓起夜。
她陪着蓓蓓去了趟洗手间,很快又把蓓蓓哄睡了。
蓓蓓真的很乖。
再回到书房已经十点多了。
如果再翻一本书,会不自觉忘记时间。
俞温忍了忍,拉开椅子,坐到了写字台前面。
木制笔筒里,两支铅笔,一支签字笔,还有一支普通的圆珠笔。
俞温没碰笔记本电脑,只拿出来了圆珠笔,兜里掏出来超市的水票,一边划着,一边敲着手机的计算器。
晚上的火锅,傅主任说过是要欢迎新医生,让她不要管。
她看看自己的余额,只有三位数了,尴尬地想管也管不了。
算好自己的那份,一共是131.4元。
俞温又从总额里减了一遍,没算错。
这个数字,往上凑个整她就亏了。
想了想,她一毛钱也没省,在金额栏里如实敲进去了131.4。
跟傅主任的微信,除了几个换班时间,还没有过任何私人聊天记录。
按过转账之后,果然没人接收。
想了想,工作的时候,傅主任怎么可能顾得上看微信。
俞温有些后悔这么莽撞地就发了出去。
想再发个微信解释,只会更啰嗦。
她收好了水票,看见桌子上的一沓条纹纸。
握着手里的圆珠笔,突然有了冲动:不如写个便签。
俞温坐正了身子,在条纹纸的第一行上开了个头。
【傅主任】
太正式了,俞温自己摇了摇头,撕了。
翻了一页。
【傅先生】
从来没这么叫过,有些奇怪,又撕了。
【傅欣书】全名写上去,更是怪怪的,她赶紧划掉。
咬了咬笔帽,迟迟下不去笔,似乎听到了细小的声音,她立即放下了笔。
到旁边粉色屋子里去看了眼,蓓蓓刚刚翻了个身。
小被子还是盖地很严实。
俞温回到书房的写字台前,前三页纸撕掉,浪费的歉意感,让她再次提起了笔时,决定不改了,就这么写下去。
【其实,我没想好怎么称呼你。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还在火车上嘲笑你。
不对,其实我嘲笑的是手抄病例的傅主任。
如今电脑这么方便的时代,还要手写,不可理喻。
这么想着,其实我自己现在也在做不可理喻的事儿。
但是,我也值过夜班,知道大脑皮层需要休息时,每一次来信都会神经绷紧。
这个理由也许牵强,但我要说的话的确不值得发微信打扰你上夜班。
所以,我现在提起了笔。
发给你的转账,是今天去超市购物的费用。请你接收。
你放心,蓓蓓已经睡了。
她很乖,睡得很香,没有叫爸爸。
其实,关于蓓蓓的病情(说状况,不说病情吧。)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探讨。
可是,发现过去几天了,你一直没有时间。
我很好奇,蓓蓓为什么会突然毫无违和感地喊你“爸爸”。
我第一天在这里看见蓓蓓,就被一书架全是爸爸和宝宝的绘本惊呆了。
算了,正经医疗相关的事儿,落笔会没了头绪。
你说的对,我还是另找工作时间跟你说吧。】
到这儿,一页纸不知不觉写满了。
俞温又翻了一页纸。
【打开纸决定写几句话,其实是因为今晚的事儿。
那么尴尬的场面把你拉上了……
我心里明白,今晚是你帮了我,也帮了郑浩。
谢谢两个字,我当时忘记说了,过后又说不出口。
我写给你吧,蟹蟹。】
俞温点了点笔尖,在旁边画了只可爱的卡通小螃蟹。
微微笑着,在
眼睛都笑弯了,挂着听诊器,特征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