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跟他睡了。”
虽然俞温的话断断续续,这句话梅姨听得清清楚楚。
上了岁数有时候很容易被感染,看见俞温委屈又坚强的样子,梅姨也跟着搓了把眼睛。
“蓓蓓睡了,明天我就把我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今晚让傅少去书房。”
这种时候,她不会偏袒自家傅少,没有拖泥带水,站在俞温的立场她果断做出决定。
“嗯嗯,”俞温摇了摇头,脸上还乐呵着,“不是他,是我,我去书房。”
傅主任瞥了眼还一脸欢乐的俞温,“梅姨,明天跟你解释,她喝醉了。你去熬姜黄汤。”
梅姨擡头看看自家的傅少,这种时候也是冰冷的言语,根本不让人省心。
她是傅家的老阿姨,头脑一直很清醒,平时不会直接逆杵傅家人。
但傅少,是她从小带大的,想想一连贯的事儿,难免有些让人心凉又心寒。
她站起身,压低了声音怂了句,“傅少不用拿蓓蓓当借口。想找个娇惯暖枕头的,不用八百块,京市有的是千金名媛天天争着上门,托着老爷子许给傅少呢。”
傅主任跟梅姨擦肩,没再做解释。
他弯腰握上了水杯,只看着俞温,“喝口水,先回屋。”
俞温笑盈盈看着她,悄声说:“我刚刚、跟梅姨说了。”还带着几分自豪。
“嗯,我听见了。”对着她一双喜闻乐见的眼睛,他点了点头补了句,“你做的很好。”
水杯已经抵在了嘴边,俞温手都没擡,像只猫仔儿一样,低下头舔了几口。
她倒是乖巧,喝完水,听话地进了卧室。
傅主任轻轻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俞温坐在床边仰着头,依然笑看着他,“你怎么不喝?”
傅主任:“什么?”
“水啊。”
傅主任看了看手里还端着的水杯。
“你喝那么多酒,你才要喝水的。”说着俞温擡起胳膊就要把水杯怼在他嘴边。
他喝了太多酒,酒气太重,没直接碰杯子,只仰起头,隔空往嘴里倒了口水,咽了。
俞温动作不慢,上手就夺去了他手里的水杯,也学着他的样子。
一仰脖子——
水,是喝进去了几口。
剩下的大半杯水,一半顺着俞温的脖颈淌了下来。
她放下杯子,一把拉住了转身要离开的傅主任,“你干什么去呀?”
“去拿毛巾。”
“你等等。”俞温没松手。
“怎么了?”
俞温只觉得脑子里很热,一晚上的冲动劲儿没下去。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今晚有件事,我很想做。”
他喉结微抖,一声吞咽之后:“什么?”
“我想帮你解开那颗扣子。”俞温手指着他领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不用,我一会儿冲个澡就去换衣服。”他还是擡手拉开了门。
“你是,嫌我脏、手脏。”这不是问句。俞温红着眼圈,收了笑意。
他听见了。
回到到床前,微微屈膝,他把双手按在双膝上,刚好是她坐着就能够到的位置。
“俞温,能帮我解开领口的扣子吗?”他低声问地很正式。
“嗯!”她这张脸像是炎夏骤雨之后的虹,雨过天晴,已经扬起了唇角。
这时。
“姜黄汤好了。”梅姨双手端着热汤碗,见门开着——
瞥见眼前一幕,如果不是手上拿得稳,她险些烫到自己。
梅姨把汤碗放到了床头柜前。
她毫不隐晦地冲着傅少重重叹了口气,带着风,带着响把门关上了。
然而,傅主任没动。
他似乎没注意到旁边的门响。
俞温全神贯注攻略的扣子终于解开了。
“好了!”她有点儿小欣喜。
“刚刚是梅姨吧。”她好像这会儿才想起来了点儿什么。
“嗯。”
他站直了身子,端起来了旁边的姜黄汤,送到了俞温的嘴边。
“把姜黄喝了。”
“为什么?”
“解酒。”
“你喝的比我多。”俞温擡起眼睫睨了他一眼。“不喝。”
“是奖励。”顿了顿,他换了一句。
“奖励我解扣子?”她挑了挑细柳眉尾。
“嗯。”已经无所谓什么理由。
俞温把鼻子凑过来,嗅了嗅,一闻就不像好喝的。
可她还是吹了吹,张嘴喝了两口。
刚要放下碗。
“再喝两口。”才能解酒。他被酒精灼过的嗓子还是有些低哑。
俞温擡头看了看他,擦了把嘴,笑了,“那再解一颗扣子?”
此时,脑子里像是乘风破浪起航的帆,情绪无比高涨。
也许就是唐莹莹常说的“很嗨”,刚刚闪出一个想法,竟不可控地脱口而出了。
空气在沉默中凝滞了三秒。
“可以。”他说。
俞温也不矫情,她擡手帮他解开了第二颗扣子。
这次乖了,她赶紧自己又喝了两口姜黄汤。
还剩半碗,她放下碗,擦了把嘴,就坐在床边擡头直直地看着他。
像是再等着他说话。
然而,他没有。
没说话,也没动。
俞温低下头,眼睛一闭,擡起手突然拽出来了他掖在腰里的衬衫。
再矜贵的男人,永远只有露在外面的衬衫端庄典雅,而掖在腰带
她轻轻一扯,拽开了最
俞温不再说话,捧着剩下的半碗姜黄汤,咕咚咕咚,喝出了声响。
这时,门敲了敲,又被推开。
是梅姨进来了。
看见梅姨又端了更大一碗姜黄汤来,俞温眼睛都睁圆了。捂着嘴不敢吱声。
梅姨瞥了眼满脸惊恐的俞温,又上下打量着傅主任。
他就是这样一张脸,笔挺的身板。
脸上英俊硬冷到一件白衬衫上下都开着两个扣子,也能宣泄着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就是让人看不到半分猥琐。
“傅少,我看你也醉的不轻。这一碗给你的,喝完清醒清醒早点儿去书房。”梅姨冷言冷语,说完直接帮他们关上了门。
俞温冲着傅主任,有点儿不好意思指出错误一样,讪讪笑了笑,“梅姨搞错了,是我去书房。嘻嘻。”
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出来,可她就是不可控地笑了。
傅主任绷直唇线,没表情地打开薄毯,帮她盖在了身上,“嗯,你睡吧。”
他要走开时,那只不老实的手又拉上了他的衣角,她揉着眼睛,声音软糯,“你不许,去书房,我在书房。”
“嗯,我去冲个澡。”
他拨开了她的手,端上姜黄汤,轻轻掩上了门。
俞温闭了会儿眼,眯了一会儿,觉得胃里不那么难受了。
她看了看表,快11点了,总觉得这一晚上心神不宁地突突突还是心慌地厉害。
看看旁边没人,心想:看样子他还是去书房了。
进门喝了水,又喝了一大碗热汤,这会儿脑门儿上渗出来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衣服还是湿的,她撑起身,急着去个洗手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客厅和书房的灯都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