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要一个八千块。”
虽然她的声音很软,在这静谧初夏夜里,却是很清晰。
傅欣书松开了帮她拂去泪水的手,他声音沉稳也凝重。
“俞温,我们在床上,我不钻这空子,你得说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
窗外传来田里远远的蛙鸣声。
沉默了两秒钟。
俞温抽噎着,却也坚强着,她知道,应该把话说清楚。
“我想要你吻我。”
“是为了哄我吗?”
“嗯。”
“哄了我,你也开心吗?”
俞温反应了一下,此时的头脑有些缺氧,句式变长了,她要想好。
“嗯。”她想清楚了。
“你为什么开心?”他声音沙哑,依然追问不舍。
她有些跟不上他太快的逻辑,她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回答过了。
她早已控制不了浇了倾盆大雨一般,满脸溢出来的泪水,“因为,喜欢。”钱。最后一个字哽咽在喉,怎么也出不来了。
“嗯?”他哑声一挑。
她再忍不住呜咽,几声抽搐,“你说喜欢我,所以、开心。”虽然断续,她坚持着把话说完整。
她擡起手背,擦了把眼泪,“所以,我想吻你。”
“我是谁?”黑夜里,他一双黯然的桃花眸子像是点燃了心灯,炯然明亮起来。
“是傅主、”她咬了下舌尖,改了口,“是傅欣书。”
他单臂撑起了身子,垂眸看着她,“俞温。”只一声低哑的呼唤,夹杂着浓烈的气息。
再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他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后颈,手上将人托起,嘴上又要将人按下去。
不再是给她渡气,不再是给她喂水,不再是给她名分……
他做不到一触即分的蜻蜓点水,已是一触即发帷幄多时的蓄意攻势。
破竹之势,长驱直入,攻破她没了守卫的城门;
他辗转着,探索着,步步为营步步深入。
这不是一个人的横冲直撞,是两个人的默契对弈。
俞温一手揪住了枕套,一手勾紧了他的脖子,无从进退。
她的回应略显呆板,连呼吸也生涩地僵持。
偶尔的呜咽娇泣也会因为他的宣泄而戛然而止。
窗外的蛙声早已无力争鸣,连今夜的星空也不舍与他们争辉,躲在云后,沉声睡去。
床上没有多余的翻腾辗转。
两颗心跳早已共鸣。
分不清孰是鹬,孰是蚌……就算明知是坠落,升温灼热的气氛让两个人无法抗拒,心甘沉沦。
……
第二天,俞温没在六点钟之前睁开眼睛。
一个哈欠之后,看了眼手机,七点钟了。
手机窗口里另一个八千块,也变成了淡橘色,她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了……
昨晚,她在深情交吻之后,她难道打开手机,点了转账?!
平时六点钟准时起床的傅主任今天换了个姿势。
他侧过脸来,对着她。
似乎还在熟睡。
俞温一眼就注意到他淤了血破了皮的下唇。
她第一反应先是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还好哪儿都不疼。
这——
她擡起食指试着点了点他的唇。
嗤——傅主任嘴角一抽,睁开了眼睛,“俞医生,很痛的。”他皱着眉,却弯着眼睛。
俞温一瞬有些心痛,但明眼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是装的。
她撇了撇嘴,“那没办法,我帮你涂点儿紫药水?”
“没办法?你都没点儿愧疚,没点儿担当?”他故意咬了咬淤血的地方,又是嗤——一声闷哼。
“那你最好下次有点儿防范意识。紫药水,涂不涂?”俞温早已是个大红脸,想起昨晚的事儿,她故意嘴上硬了起来,不然她无处可躲。
“紫药水?课本都改了很多年了。俞医生,涂的话,也是碘伏吧?”这一早上,他都没喊一声“俞温”,张嘴闭嘴俞医生。
俞温下了床,正要去开门,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眼睛都哭肿了,你这么出去,梅姨又要把我当坏人整治了。”
“你不就是坏人!?”俞温撅起了嘴,但看了眼他的下唇,还是把视线躲开了。
不过,确实看着就挺疼的,她很想扒开嘴帮他查下里面。
如果是需要缝针的地步——这么一想,是挺夸张的。
“你做了什么,能被咬成这样?”她低着头,站在床边,轻声问他。
她记得那个缠绵纠缠又激烈的吻,但在那儿之后,她不记得再有其他。
不记得怎么睡着的,但她的睡衣扣子都没解开过,她很确定。
“我做了什么,能被咬成这样?!”他哂笑一声,坐了起来。
他盯着她仔细看了看,对视时她黑白分明一汪清澈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在说谎。
的确,她不像故意装作断片的样子。
他只是重复了下她的话,没再提及其他。
俞温前面的事儿记得清楚,是非伦理自己占几分理,她也心里清楚。
都一张床上住了这么久,傅主任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不知道。
但天已亮,夜已过。
再去揣摩彼此的心甘情愿,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儿,她还是做不到。
事情发生了,总是要面对,算着回京倒计时的日子,她擡起头,按下心中澎湃,鼓足了勇气。
“反正昨晚的事儿,傅主任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着急买个包,有点儿求钱心切。”如果声音不颤抖,这话倒是说的大大方方,颇有昂首渣女的架势。
傅主任坐在床沿,擡头望着她,一双桃花眸子里,一夜之间似乎多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蓄谋城府,“你是求钱心切也好,真情流露也好,屋里的事儿,屋里解决。”
怎么解决?!
五分钟之后。
没想到是这么个办法,俞温实在不想配合!
“傅少,你这生病了,别传染了蓓蓓。你别过来一起吃饭了。”梅姨连声叹气。
“咳咳。”他戴着口罩,咳了两声。
俞温能跟外人演个小把戏,但跟家里,她演不来这种大戏。
只低着头,哄着蓓蓓吃早餐。
“傅少,你真不能这么玩命工作。年纪轻轻的,身子就这么弱。”